去哪兒，夢（外三首）

夏萬奎

去哪兒 夢

月色為我披掛

在夢中啟程

子夜的涼風從窗欞上

掃視我裸體上的毛發

去哪兒 夢

你是我此時的座騎

你在延續我白晝的行程

命定中忙碌的我

只有追憶或沉緬

去哪兒 夢

世界仿佛沉入了地下

而我還真實而虛幻地活著

夢讓我有機會裸露自己

夢讓我檢點時不在焦慮

去哪兒 夢

遠處的燈火

映著闌珊的夜的臉孔

我的靈魂在律動中照亮

一段空白的記憶

去哪兒 夢

與往事重逢

對于我

日子是一頁頁的紙

有時這紙是淺淺的

有時這紙洇滿血淚

一頁一頁的日子

在節氣與節氣的轉場中

有時讓我聽到踏實的跫音

有時卻讓我心情失重

我的一生

是一本積重難返的書

當這本書翻至尾頁時

我并不想驚動誰

我只愿

這一頁頁的日子

連成記憶的浮橋

讓我與往事重逢

我穿行在夜的腹地

我穿行在夜的腹地

那些心形的樹葉

和葉子身上的光芒

照亮你淺淺的水路

一個傷口注視一個傷疤

靈魂的高潔與卑下

在我穿行的時候

在燈光轉暗的心之一隅

總會適時地提醒我

我歌唱或者扼腕

或者不辭而別

不證明我的不存在

在那空白與空白之間

我已習慣迷亂與荊棘

我穿行在夜的腹地

有誰知道

我的深入是為了讓思想更尖銳

多少風雨浸淫的日子

我的號角在低低的吹響

以什么樣的形式活下去

以什么樣的姿勢發出邀請

我的心永遠在赴約的途中

我的穿行不是水

無法進入灌木的根部

我的穿行是流星

在劃傷天空的時候

也不忘了向自己逼問

我穿行在夜的腹地

黃昏如酒

四人把酒

天涼好個秋

兩男兩女,陰陽對等

話題時遠時近

醉意時濃時淡。今晚

我們必將擁有一個失眠者的身份

在心動的歲月里閃閃發光

也有趔趄的時候

也有拷問的時候

酒是符咒,可以讓我們突出困境

可以打濕任何人

但今晚我們不打擾文字

只讓靈魂履一次薄冰

四人對飲

東西南北之間沒有空位

窗外風聲雨聲

桌上五味雜陳

但什么東西

可以讓我們失重一次呢

做自己的悲愴哲人

深入時間的底部

我們只能轉動自己的門

我們是彼此的傷口和謎底

我情愿一生都在路上

悠悠一夢

便是人間百年

(責任編輯 阿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