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藝術更珍貴的

陳亦權

賈米森是澳大利亞墨爾本市一家著名畫廊的負責人，也是一位著名的畫家和畫作鑒賞家。2008年10月的一天，他收到了一封奇怪的快遞，里面裝著十幾幅抽象派畫作和一張沒有署名的信件。信中寫道：“尊敬的賈米森先生，我的祖父在臨終前曾說，他有一部分美國鄉村畫家安德烈的作品，但從未公之于眾。這些畫作是我無意中從祖父的閣樓上找到的，我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不是安德烈的作品，所以請您鑒定一下……”

“真是太神奇了，我從來沒有見過這么富有藝術感的畫作！”賈米森在對這些畫作進行仔細鑒別后無比驚嘆地說。隨后，他又邀請了好幾位畫家來欣賞這些畫作，所有畫家都被這些畫的藝術性深深地打動了。毫無疑問這就是安德烈的作品。不久，賈米森便將這些畫作向藝術界公開了，而且在藝術界獲得的都是溢美之詞。所有藝術界的人士都提出了一個相同的要求：拍賣這些畫作，以便讓所有人都有機會收藏這些優秀的藝術作品。

于是，賈米森決定在2009年1月16日用這些畫舉辦一個“安德烈畫展”。為了籌備這次畫展，賈米森可謂不遺余力，不僅印刷了大量邀請函，而且還在藝術雜志上刊登了整版廣告，甚至還為這些畫作做了起步價的安排，從350美元到2000美元不等。最后，賈米森還邀請了電視臺的工作人員來采訪。

然而，就在賈米森張羅好了所有的事情，準備進行展覽和拍賣會的前一天，一位少婦抱著一個還不完全會說話的孩子來到了他的畫廊。見到賈米森后，她慚愧地說：“請您原諒我跟您開的這個玩笑。這些畫是我寄給您的。其實，這些畫并不是什么安德烈的作品，而是出自一個不足兩周歲的孩子之手。”說完，她指了指懷里的孩子。

原來，這位年輕的母親叫卡拉什尼科娃，她懷里的小女孩兒是她的女兒埃麗塔。和所有孩子一樣，埃麗塔平時特別喜歡在紙上亂涂亂畫。有一天，這位愛開玩笑的母親覺得那些畫看上去很像抽象派的畫作，便突發奇想，將女兒的這些“畫作”寄給賈米森做鑒定。

“什么？你是說這些畫是她的‘杰作？”聽完這位母親的話后，賈米森簡直如五雷轟頂！

“是的，先生，這確實是我的女兒亂涂的。當我在電視里看到報道后，才發覺事情的嚴重性。我不得不如實相告，盡管我知道你會對此萬分生氣！”卡拉什尼科娃低著頭說。

“這下完了！”賈米森一下子癱坐在椅子上，他的一世英名恐怕就要毀在這次失誤上了。但是事已至此，又能怪誰呢？在卡拉什尼科娃離開以后，賈米森立即來到了電視臺，向媒體公開了這件事情的真相，但是他并沒有取消這次展覽和拍賣會。賈米森對著攝像機鏡頭羞愧而坦然地說：“我對此很抱歉，但言出必信。只是，我必須先坦誠面對自己的錯誤……”當卡拉什尼科娃從電視上看到這一情景后，難過得真想上門負荊請罪。

隨后，賈米森又在展覽場地的門口貼了一張非常顯眼的海報：“判斷失誤！此次展出和拍賣的‘畫作其實完全出自于一位不到兩周歲的小孩子之手，但是展覽和拍賣會照常進行！”然而，在展覽和拍賣會的當天，觀看展覽和參加競拍的人特別多，而拍出“畫作”的最高價格竟達1萬美元！

一位記者采訪了幾位買畫的顧客，問他們為什么明知是一個小孩子信手涂鴉的“作品”，依然花高價購買？幾乎每一位顧客都說：“我買走的不僅僅是這些畫，最主要的是，我看到了人的真誠：其中有孩子的母親及時認錯的真誠，也有賈米森敢于承認錯誤的真誠，而這些，比任何藝術作品都更富有價值！”

（秋 月摘自《廉政瞭望》2009年第4期，孫 愚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