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輪的回歸線

落落

三歲。

開始有了記憶。從此降落到雪面。每一個腳步都將留下印記，無論未來回頭看它們是否清晰。終于要開始正式的旅行。

六歲。

站在幼兒園和學校之間的路上東張西望。當時，那些騎著自行車把自己遠遠拋在身后的中學生，漂亮得像畫。吮一口冷飲，鞋帶散開許久都沒有發現，變得黑乎乎沾滿了塵土。

十歲。

數學第一次考了滿分，跌跌撞撞跑回家，收獲的獎勵只有一句贊美，沒有物質，又氣又委屈，把門關得很響。遇見了第一個喜歡的好朋友，遇見了第一個不喜歡的人。前面那個沒有你聰明，后面那個比你家境富裕。

十四歲。

老師在上課時逮住了一個看漫畫的男生，命他站起來。把書收走后，老師讀著書名，一字一頓的聲音夸張地引得全班人都嘲笑他。你看著男生站在教室里整理書包的動作。他看起來是多么想掩飾內心的憤恨。

十六歲。

摘錄所有與不幸有關的詞語，強塞進行囊口袋。是嘲笑他人自尋煩惱的人更多，還是自尋煩惱的人更多呢？而就算是你對哭哭啼啼的女生投以鄙視的目光，一樣也會在被子里為自己才明白的原因掉一點眼淚。是誰也不理解自己這種理由更造作，還是自己不想讓人理解這種理由更悲哀？

十八歲。

抗爭，卻不知道是針對誰。和朋友一起去ＫＴＶ的時候開心，離開后又發現口袋里沒有剩下幾個錢。拮據是當時幾乎所有同齡人都會遭遇的麻煩。這個夏天要迎接轉折和離別。

二十二歲。

扔掉了幾年前的信箋。曾經以為永遠不會到來的二十二歲的夏天，不僅來得一如既往，甚至已經快要過去。到底是什么定義著我們的年月，是什么讓時間成了時間？可能幾百歲的時候也不會明白。

一千五百歲。

“物質守恒定律”證明著我們的一切都不會憑空消失。我們的頭發、指甲、身體的水分、肌肉、骨骼，甚至小時候吃下的一根魚骨頭，它們都絕對不會消失于這個世界。所以一千五百年過去，并非沒有了我們，而是我們的身體上生出了綠色的草，一部分變成山，還有一些被風吹進海水，甚至有些隨著塵埃飄進宇宙，默默地凝視著地球。

生日時，在心里默默許愿：“一定要去×××的演唱會！”睜開眼后吹熄了蠟燭。你十五歲了。

（西江月摘自《文學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