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情試紙

劉小鴿

收拾櫥柜,我突然發現里面還存放著一瓶營養品。

婆婆的身體不好,好像記得,這瓶營養品曾是老公出差在外買回的。幾百塊錢的東西,當時婆婆有點舍不得享用,就放在柜子里,連包裝都沒有打開。

櫥柜里的東西太多,它又放在里面,所以時間長了也就被忘記了。我拿出來發現它已過了保質期,準備把它丟進垃圾桶里的時候,被婆婆看到。

婆婆這才想起,一年前還是她親手放進去的。

婆婆生活很節儉,平時連吃了幾天的剩飯剩菜都不舍得倒掉,熱了再吃。這么貴重的東西扔了更是可惜,婆婆開始責怪自己:“真是老了,越來越糊涂了,這是我兒子的一片孝心,我怎會忘記呢。”

過了保質期的東西肯定不能隨便食用,但扔了婆婆又覺得心疼。

營養品放在桌子上,婆婆左右為難,到底是吃還是不吃呢?一下午婆婆都在坐臥不安中度過,還不停地自責。看著漂亮的包裝,婆婆拿出一小瓶,決定少吃一點試試。婆婆的身體本來就不好,年紀又大,萬一吃出毛病,可怎么辦?我立即反對。

為了解除婆婆心里的結,老公拿起瓶子說:“要不這樣,我先嘗點試試。反正我經常鍛煉,身體好,大不了拉肚子,住幾天醫院。”老公已做了最壞的打算。

盡管這只是一瓶普通的營養品,不會有什么大礙,婆婆卻反對。老公是家里的頂梁柱,每天上班掙錢,養活家人。上有老下有小,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不行,堅決不能讓他來試。公公、我和兒子也站出來反對。

兒子年紀太小,又是爺爺奶奶的寶貝,愛都愛不夠,含到嘴里都怕化了,老人家肯定不同意讓他來試。

“要不我嘗點試試,不會有事的。”我說。盡管我努力安慰,打消他們的顧慮。公公、婆婆、老公和兒子也持反對的態度。公公說:“你每天買菜、做飯、洗衣服、接送孩子上學,照顧全家的生活,最辛苦,這個家不能沒有你。”

公公說完,又拿起那瓶營養品說:“我退休在家,每天只是散散步、遛遛鳥、澆澆花、看看報紙啥的,也沒什么事,我嘗最合適。”說完就要往嘴里倒。公公也不能吃,一家人都攔住了他。

一家三代,五口人,誰吃都不合適,旁觀者也不忍心。最后全家決定,為了家人的健康,寧愿信其對身體有害,不可信其無,還是扔了為好。

營養品就像一張親情試紙,測出了每個人在家人心中的分量。測出夫妻之間、婆媳之間、父子之間深深的感情。誰也離不開誰,和睦相處,濃得像化不開的蜜。

摘自《鄭州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