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看住心里的賊

小　麥

那年暑假我幫家里放牛,望著遠處瓜地里那綠油油的西瓜,便動起了偷瓜的念頭。

偷瓜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兒。老韓頭領著他家的大黃狗坐在瓜地中間高岡上的窩棚里,不用轉身就能把整個瓜地看得一清二楚。那條大黃狗曾經跟狼斗過,主人只要說一句話,它就能把人攆得吐血。老韓頭更是出了名兒的認死理,要是讓他捉住,非得被揪著耳朵送家里見父母不可,我可是最怕爹的大巴掌了。可西瓜的誘惑最終使我橫下了一條心:偷。

我把家里的母狗領到了放牛的甸子上,瞧準機會,放了出去。大黃狗終于禁不住母狗的誘惑,跟著它跑了。我又采取聲東擊西的辦法,爬進瓜地西邊的苞米地里,使勁兒弄出響動,等老韓頭拎著棍子跑過來的時候,我又轉到了北邊的地里制造聲音去了。就這樣,四五趟空跑下來,老韓頭對于響聲已經見怪不怪了。趁著這個機會,我從苞米地里爬過去,輕而易舉地偷到了一個大西瓜。

等我抱著西瓜回到草甸子時,卻發現牛不見了。我頓時傻了眼,含著眼淚四處尋找,可直到太陽快要落山,我也沒找到牛的蹤影。帶著滿心的恐懼,我擦著眼淚一步一步地挪回了家。 剛進院子,我愣住了,牛竟然拴在槽頭,正悠然自得地吃著草。

“這牛?”

聽到我的問話,平時很少笑的爹竟然露出了笑容:“豆大的年紀還懂事兒,知道幫人了。你韓大爺覺得身體不好,你讓他騎牛回來,又幫他看西瓜地,你韓大爺全都跟我說了。好孩子,做得對,做人就應該這樣。”

我愣在了那兒。

一見我的樣子和滿臉的淚痕,爹頓生疑慮:“你沒幫韓大爺看瓜?那這牛……你是不是偷瓜去了?”

“哎呀,你舉著大巴掌干啥呀?”老韓頭邊說邊抱著個大西瓜走進了院子,“孩子幫我看瓜了,他要是偷瓜,我還能把牛給他送回來?他幫我看瓜有功,這個西瓜我就犒勞他了。”

那正是我偷出來后扔到甸子上的西瓜,我的眼圈一紅:“韓大爺,我……”

老韓頭拍了拍我的腦袋:“偷東西那是心里有賊呀,你偷別人東西的時候,自己的東西也會被賊偷,偷了西瓜丟了牛可不劃算喲。咱們孩子是不會偷東西的,還會告訴別的孩子也不能偷東西,那是因小失大,要永遠看住心里的賊!”

那一刻,我的心里第一次涌出了感激。老韓頭親手切開西瓜,和我們一起說說笑笑地吃了起來,好像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一樣。

打那以后,我再沒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兒,那句話也牢牢地記在了我的心里:永遠看住心里的賊。

摘自《第二課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