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幕

顧　艷

轉眼間,枯葉在秋風中瑟縮。秋天,這個令人產生無限遐想的季節,很多記憶已經支離破碎,可那一幕卻那么真切。

依稀記得那一年秋天,滿是金色的世界。七歲的我蹦蹦跳跳地跟著外太婆蹣跚的步伐,那時正值黃昏,夕陽西下,溫暖的橙色遍布了整個天幕。夕陽的余暉為外太婆和我投下了斑駁的影子。外太婆用她滿是溝壑的大手牽著我的小手,一前一后,一左一右,向著山坡走去。

山坡上飄滿了落葉,踩上去“窸窸”作響。外太婆艱難地彎下了腰,用她那雙滿是歲月刻痕的手,一片一片,精心地挑選,然后把一片一片落葉輕輕地放進她的衣兜里,小心翼翼地按壓,生怕弄碎了那易碎的枯葉。那時候,我總不明白為什么外太婆每年秋天總會去山坡上撿拾落葉,只是隱約覺得這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仿佛已經成為了節日。每每外太婆揀完了落葉回家,總是把它們從衣兜里拿出來,放在一本泛黃的本子里。深情地撫摸著,用她滿是老繭的手抹下兩滴老淚。

第二天、第三天……直到這個秋季的結束。在那個小山坡上,在那個滿是落葉的世界,總可以看到這樣一幕:外太婆彎著腰,用顫抖的手一片一片翻揀著落葉,在她的臉上,充滿了安詳,愉悅,仿佛落葉是她無與倫比的珍寶。如此寧靜,那一片片紛飛的落葉在空中打著旋兒,靜靜地落在地上,外太婆不厭其煩地挑挑揀揀,形成了一幕美妙的畫面。

歲月的痕跡已經在外太婆的身上逗留了太長時間。也是在那一年,那一年的冬天,她帶著安詳的笑走了,去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那里叫做天堂。

至今,我依舊不明白為什么外太婆那么喜歡落葉,只是記得有人說,落葉代表思念,我不知道外太婆在思念誰。可是那一幕,她如此安靜地揀著落葉,卻在我的心中長存。

學校:江蘇蘇州工業園區第十中學;導師:胡春燕

點評:本文描繪了作者對外太婆在生命終結之前安靜地撿落葉情景的回憶,字里行間流露出他對外太婆深深的懷念之情。記憶中那翻撿落葉的顫抖,那撫摸落葉的深情,是一個老人對逝去歲月的懷念,對塵世的留戀,也是“我”綿綿無盡的思念。那人,那落葉,在讀者心中形成了一幅美妙的畫面。(柳 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