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９７５年毛澤東四次過問“解放”周揚

趙英秀

1966年12月1日,在“打響揭批周揚的戰役”的口號聲中,周揚被從天津押回北京。緊接著,批斗“閻王”周揚的一系列會議召開。上世紀30年代的“國防文學”問題,被“革命群眾”認定是周揚最嚴重的“罪行”之一。在多次批判揪斗后,周揚被關進北京衛戍區,后又被投進秦城監獄,一晃便是9年。

自“文革”以來,“四人幫”肆意制造“文藝黑線專政論”,對30年代左翼文藝業績和新中國17年的文藝成就,竭盡污蔑、歪曲、殺伐之能事,搞得百花凋零,怨聲載道。面對這一情狀,1975年7月,毛澤東指示調整文藝政策。7月初,他在與鄧小平的談話中,批評說“百花齊放都沒有了”,“樣板戲太少,而且稍微有點差錯就挨批,別人不能提意見”。7月2日,毛澤東在林默涵給他的信上寫下批語:“周揚一案,似可從寬處理,分配工作,有病的養起來并治病,久關不是辦法。”此系“文革”9個春秋后,毛澤東對周揚問題的首次表態。

7月14日,毛澤東當著江青的面,對“缺少詩歌,缺少小說,缺少散文,缺少文藝評論”的沉悶現狀,提出嚴肅批評,并指示“黨的文藝政策應該調整,一年,兩年,三年,逐步擴大文藝節目”,使文藝“逐步活躍起來”。他更強調說:“魯迅在的話,不會贊成把周揚這些人長期關起來。”

就在毛澤東發出上述指示的當天,周揚被宣布釋放。他步履蹣跚地走出秦城監獄的大門,住進了北京萬壽路西街17號中組部招待所。7月16日,“中央專案組”向黨中央和毛澤東遞交了關于“周揚一案”處理情況的報告。報告中,對周揚的定性結論是:“問題性質嚴重”;采取的處理方法是:“擬分配適當工作”,“工資照發”(而非“原工資照發”)。

7月27日,上述報告送呈毛澤東審批。毛澤東審閱后,即命機要秘書將報告中有關周揚的定性“問題性質嚴重”圈掉,改為“人民內部問題”。

毛澤東的批示立竿見影。8月7日,“中央專案組”為周揚作出了“審查結論”。“結論”最后說:周揚在三十年代及全國解放后,都犯有嚴重路線錯誤,“屬人民內部問題,本人作了檢討。恢復其黨的組織生活,原工資照發,補發審查期間停發的工資。由中央組織部分配工作。”顯然,此結論與22天前“中央專案組”的“報告”大相徑庭,公允性明顯飆升。

1975年國慶招待會之后,胡喬木把《政工簡報》第31期報送鄧小平,該期刊有《學部老知識分子出席國慶招待會的反映》一文。10月15日鄧小平閱后即批示:“送主席看看。”翌日,毛澤東在《簡報》上批語:“打破‘金要足赤、‘人要完人的形而上學錯誤思想。可惜未請周揚、梁漱溟。”遺憾之情躍然紙上。事情的原委是:1975年國慶前夕,國務院政研室遵照“安定團結,落實政策”的方針精神,向黨中央、國務院開列并遞交了出席國慶招待會的人員名單,范圍相當廣泛,囊括科技教育界、文化藝術界及新聞出版界等諸多方面。其中,在文藝界的名單中本有周揚,但由于“四人幫”的阻撓,未能兌現,周揚卻望眼欲穿,一直等待著企盼中的那張請柬。毛澤東的此次批語系繼7月2日、14日、27日之后第四次親自過問周揚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