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大會戰之黃廣戰役

洪　彬

抗日戰爭全面爆發后,1938年5月底6月初,從日軍攻安慶至10月25日武漢失陷的近5個月時間,中國第五戰區長官李宗仁和第九戰區長官陳誠,發動130個師及海空軍各一部,共約100萬人,以傷亡40萬人的代價,進行了第四次大會戰——武漢會戰。

武漢會戰使日軍遭受重大打擊,日軍投入35萬人,傷亡10萬人,延緩了日軍西進的步伐,為國民政府的西遷和大量的工廠、民眾、軍隊的轉移爭取了時間,為取得抗戰最后勝利保存了有生力量。

武漢會戰后,日軍再也無力組織大規模的戰略進攻,中國抗戰進入艱苦的相持階段。黃(梅)廣(濟)戰役是武漢大會戰的重要組成部分。

黃梅、廣濟兩縣位于湖北、安徽、江西三省交界處的長江北岸,與九江隔江相望,是著名的魚米之鄉。清朝咸豐以來,廣濟的田家鎮要塞,即是重要的長江要塞。抗戰爆發后,長江的江陰要塞、馬垱要塞失守,廣濟的田家鎮要塞是護衛大武漢的最后一個要塞。當年太平軍與清軍在此浴血苦戰,抗戰時期的田家鎮保衛戰,更是氣壯山河的熱血戰歌。

1938年8月初,日軍第六師團(南京大屠殺的主要劊子手)從安徽宿松,進入湖北境內。日軍一面從江北的黃廣公路進入廣濟、蘄春;另一方面,由海軍陸戰隊配合江南部隊,沿長江西上,進攻富池口、田家鎮,從水陸兩路進攻武漢外圍。

田家鎮自古有“楚江鎖鑰”之稱,這里江面僅半公里,地形險要,同江南岸的半壁山對峙,以山鎖江,構成長江中下游的軍事要塞。武漢保衛戰中,中國軍隊在此抗擊日軍歷時逾月。

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非常重視要塞的作用,蔣介石指出:“田、富要塞為大別山及贛北我主陣地之鎖鑰,乃第五、九戰區會戰之樞軸,亦武漢之屏障。”他令守備部隊“以與要塞共存亡之決心,積極整備,長久固守,以利全局”(《蔣介石致李延年密電稿》)。

為此,中國軍隊配置第二、第五十四、第七十三軍等部于要塞北區、南區乃外圍陣地。后隨著戰事的發展,又調第二十六、第五十五、第七十五、第八十四、第八十六軍策應于廣濟、蘄春等地。

黃(梅)廣(濟)戰役是抗戰初期第五戰區較大規模戰役。第五戰區司令長官部(李宗仁患病期間,白崇禧代指揮)設在麻城宋埠,前敵指揮部(李品仙指揮)設在浠水。戰場第一線包括黃梅、廣濟大部和宿松的一部分地區。

參加部隊有廣西的第七軍(軍長張淦)一七一師、一七二師,第三十一軍(軍長韋云淞)一三五、一三一、一三八師,第四十八軍(軍長廖磊兼)一七三、一七四、一七六師,以及第八十四軍的一八八、一八九兩個師。另外,還有四川楊森部隊和守備田家鎮要塞的山東李延年的部隊。

第八十四軍是抗日戰爭爆發后新組成的部隊。1938年春夏,廣西南寧、橫縣、貴縣的幾個獨立團,先后并為第一八八、一八九兩個師。第一八八師師長劉任、副師長劉建常皆是陸軍軍官學校的教職員。該師下轄第一一○一團,團長楊露;第一一○二團,團長黃敬修;第一一○三團,團長梁津。第一八九師師長凌壓西由安徽前線調來,副師長黃琪。所部為第一一○五團,團長謝振東;第一一○六團,團長黃伯銘;第一一○七團,團長白勉初。

1938年7月初,第一八九師由廣西取道粵漢鐵路進武昌到大冶,鞏固武漢外圍。黃廣會戰前夕,由黃石渡江到江北。第一八八師由廣西經武漢直達廣濟。兩師集中后,第八十四軍軍部始正式宣布成立,覃連芳為軍長,徐文明為副軍長,鐘紀為參謀長。

黃梅戰場這邊。1938年7月下旬,日軍自九江侵入湖北黃梅小池口,第一八九師開赴黃梅,以縣城為據點,堵殺小池口北上之敵。第一八八師留1個團為預備隊,其余兩個團固守廣濟縣城(梅川),軍部設在廣濟北面的小村莊里。

7月底,小池口來犯之敵已竄至黃梅縣城附近,與第一八九師接戰,揭開黃廣會戰的序幕。

8月初,日軍進占黃梅縣城,步騎、炮兵在飛機掩護下,以全力向第一八九師的城北大洋廟陣地大舉進攻。戰斗十分慘烈,我方無空軍和炮兵,只能憑借有利地勢,靠迫擊炮和重機槍發揮效力。

敵人又把主力西移,向第一八八師陣地攻擊,黃梅地區戰斗漸緩和。第一八九師一直堅持到奉命西撤。

廣濟戰場這邊。7月13日,白崇禧到廣濟,下榻梅川覺生圖書館。他指出,廣濟地區對我軍作戰有利,劃定廣濟為死守地區,命令第一八八、一八九兩師在廣濟龍頭寨、大小坡、漚煙寨一帶加強工事,奮擊來犯之敵。

7月23日以后,廣濟龍頭寨、大小坡、漚煙寨一帶的阻擊戰,鏖戰空前,硬拼了34天。第一八八、一八九師的廣西將士給廣濟人民留下難忘的印象。當時廣濟縣流傳民歌說“軍隊要學一八九、一八八,到處有人夸”。

8月30日,日軍攻占龍頭寨等陣地,第一八九師的謝團長率團扼守廣濟荊竹鋪之卓必寨,掩護我軍撤退。該團陷入敵軍重圍,血戰一晝夜,團長與全團官兵壯烈犧牲。至今當地老鄉還傳說,在凌晨、黃昏或雨夜,經常聽到戰士的廝殺聲。老人們經常向年輕人傳頌廣西官兵保家衛國、英勇殺敵的悲壯故事。

8月31日至9月3日,日軍對廣濟縣城梅川鎮進行大轟炸,縣城成焦土,軍民慘死無數,尸體遍布。9月6日,日軍鈴木聯隊侵占梅川。9月8日,攻占山東李延年部第九師駐廣濟叢山口陣地。

田家鎮要塞大受威脅,急電李宗仁求援。第五戰區長官部將蘄春、廣濟的防務重作部署,除第一八八、一八九師因傷亡重大,調漢口整補外,又將第七、第四十八、第八十四3個軍集結于廣濟百家園、白沙嶺、槐樹山、蘄春蓮花塘一帶。第二十一集團軍總司令廖磊駐守蘄春蓮花塘一帶;第六十八軍劉汝明部駐廣濟蔡林灣、橋頭灣一帶;第十五師汪文斌駐廣濟四望山、兩山寨一帶;第四十四師駐廣濟大金鋪兩路口、九龍城一帶;第二十一師與第六十七師駐廣濟松楊橋、吳屋脊、李興四一帶。

9月13日,我軍于廣濟全面反攻。在廣濟叢山口的爭奪戰中,廣西部隊第一七四師圍殲日軍400余人,奪回叢山口陣地。戰斗結束后,民眾把戰士忠骨壘在一起建白骨塔(其中也有李延年部的一部分官兵遺骨)。

此時,第十五師為策應第一七四師的叢山口爭奪戰,于9月22日與日軍在廣濟四望山拼死戰斗,犧牲多達2000多人。后來四望山的白骨塔,即是當年第十五師官兵的忠骨,只可惜今天這兩座白骨塔已不存在。

日軍第六師團從9月18日起,開始進攻田家鎮要塞北區陣地,遭到中國守軍第二十六軍、第八十六軍的頑強阻擊。21日,日軍出動30架飛機,對田家鎮要塞狂轟濫炸,陣地工事全部被摧毀,中國守軍龍子育團死守不退,全部戰死。入夜,中國軍隊被迫撤退。9月29日,田家鎮中心陣地終陷敵手。

10月初,南岸半壁山也失守。至此,田家鎮要塞全部陷落。武漢失去了東面最重要的屏障,敵軍很快逼近武漢。

黃廣之戰,不僅是黃梅、廣濟地區的戰役,也是保衛武漢的第一線決戰。從8月初黃梅縣城失守到9月底田家鎮要塞丟失,歷時1個多月,調動了川、魯、桂等省約五六個軍的部隊。

廣西將士的鮮血染紅了鄂東南這片熱土,中國人民永遠銘記他們的犧牲,鄂東南的青山綠水因為他們更加壯麗。70年過去了,他們仿佛依然戰斗在這片土地上,依然活在我們的記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