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數字變化看中國60年

數字中國·軍事科技

1．2009年6月，瑞典智庫斯德哥爾摩國際和平研究所公布2008年各國軍費排名，中國列世界第2位。

2．美國智庫蘭德公司向美國國防部提交的報告稱，中國軍力世界第8。中國人民解放軍的信息化程度在全球的排名為第24。

3．神舟七號載人航天飛行圓滿成功，標志中國成為世界上第3個獨立掌握空間出艙技術的國家。

4．中國計算機、移動通信手機、抗生素、疫苗等產品的產量位居世界第一。

5．中國研發人員總量僅次于美國，居世界第2位。從2006年的情況來看，中國的研發投入總量排在美國、日本、德國、法國、英國之后，列世界第6位。

美國不滿意，俄羅斯和中國也不服氣，幾乎所有國家都認為年度報告公布的軍費開支數字算多了。

來自西方的一些排名因此看上去并不是十分的“權威”，就在不久前，英國《簡氏防務周刊》還通過《環球時報》澄清了這樣一個事實，即簡氏沒有給中國軍力排過名，“中國全球軍力第四”的說法不真實。

中國人民大學國際關系學院教授金燦榮說，各種數據和排名對于理解中國是很重要的，“有就比沒有強”。特別是對中國的硬實力判斷上，大致脈絡是恰當的。但正如馬克·吐溫所說，世界上有三種謊言：謊言、該死的謊言和統計數字。中國的發展是一個很復雜的社會現象，如果用單一視角或單一理論來解釋中國就會鬧笑話，這些排名如果單獨來看都是有一些問題的，比如在《全球競爭力報告》中，中國的全球競爭力只排在第29位，似乎略低，而韓國半島化財團又將中國綜合實力和軟實力都排名第二，捧得很高，都是我們很難認同的。因此，我們既要有透視細節的科學主義眼光，無論人家說好還是說壞，只要是事實都要尊重，同時要有能跳出去把握全局的大歷史觀。

日本旅華作家加藤嘉一也認為，盡管中國對某些排名有異議，但還是應該理性看待。他建議中國應該在公布數據的問題上爭取“話語權”，各類統計和排名，不管是中國國內自己搞的還是國外搞的，不管對中國的評價是相對正面還是相對負面的，中國官方都應該及時公布。中國不僅要把自己統計出來的數據向國際社會宣布，也應該引進國外統計出來的數據，兩者之間展開良性競爭，從而進一步提高公信力和透明度。

“我覺得這些排名和數字也會讓中國人陷入一種矛盾的尷尬之中，一方面中國實力的迅速增長讓中國人感到驕傲。但另一方面，種種現狀也反映出中國人必須有一種憂患意識。”加藤嘉一認為，從憂患意識的角度說，日本人做得相對比較好。他覺得，有大部分中國人還處于崛起的沾沾自喜中，對未來的警醒不夠。中國許多領域的數據排名在上升，能很有效地提高百姓的自信心，但是應當透過數字看到背后的隱憂，因為“國際政治”本身給人的誤區是只看總量不看人均。那些數據更多反映國家與國家之間的實力關系，而沒有深入表明“國內政治”。總規模的提升并不等于解決老百姓的生活，所以一些數據可能是帶有誤導性的。

美國戰略與國際問題研究中心航天項目主任文森特·薩巴捷告訴《環球時報》記者，中國載人航天成功反映了中國航天的全面能力，因為當前世界上只有美俄及中國在從事載人航天。但中國對此還不能太過驕傲，因為“這些對于美國和蘇聯來說，幾十年前就做到了”。

中國不能被排名誤導

談到帶有“誤導性”的數據和排名，最為典型的是西方給中國軍力和軍費排名。中國國防大學裝備研究部副部長、海軍少將張召忠對《環球時報》記者說，軍事力量的評價是一個非常復雜的問題，不能簡單地排出個一二三四來。大體上說，軍事力量的構成有幾個方面：軍費投入、武器裝備屬于硬件，軍隊規模和軍人結構、軍事理論則屬于軟件。總體上看，中國目前的軍事能力與中國的防務任務基本上還是匹配的，要說不足，在防天和遠距離作戰上能力還不夠。

中國空軍上校戴旭則給記者打了個形象的比喻：近十幾年來的中國軍隊建設的確大大提高了我軍裝備的質量，這就像在比賽中有了不錯的球拍、球鞋，但教練員、運動員以前都沒有上場比賽的經歷。戴旭說：“舉個例子，軍事先進國家現在都以天軍、網軍作為軍隊發展的重點，但中國在這方面最多算是剛剛起步，從這個角度看，有人把中國軍隊的信息化程度排在世界第24位，還是比較客觀的。”戴旭強調，談到軍力，必須弄清楚，軍力說的是一個國家的軍事力，而不是僅指軍隊的力量，所以，軍力實際上是國家實力的集中代表，是穿上軍裝的國家。

張召忠說，軍隊的建設是一個持續發展的過程，所以，比較軍費，除了要知道各國軍費的構成千差萬別之外，還有一個必須連貫起來評估的問題。中國的軍費現在約達到700億美元的水平，美國是5000億美元，但中國加大國防投入也就是這10年的事情，再往前有很長一段時間，軍費水平非常低，軍備幾乎沒有什么更新。要是連貫起來看，平均到每年的中國軍費水平是非常低的，而日本這樣一個憲法規定不能擁有軍隊的國家，軍費保持在500億美元上下都已經很長時間了。

對于倫敦政治經濟學院經濟學教授弗格森看重的“中國學術論文總量排世界前列”，中國的學者也有自己的看法。廈門大學人文學院院長周寧認為，社會科學研究在西方一般是大學或民間機構給予資助，而中國是政府給予資助，力度和深度都勝過西方。對于這個結果我們也不用大驚小怪。我國支持社會科學研究的規模大、歷史長，值得褒獎。但他也提到：“我們的科研體制、論文發表機制有值得規范之處，應該擠出水分，提高科技含量。中國的科技創新成果還不多，尖端科技更少，不能簡單地拿數量說事。”提到有關教育和文盲率等數據，周寧說，美國學校一個實驗室的經費可能是我們一所高校一年的經費。因此，中國的教育投入不能只看掃盲，現在強調的是公民高端教育，中國需要轉型。

文化評論人周黎明告訴《環球時報》記者：“從本質上講，文化、教育、體育、衛生有相當多的內容是難以量化的，你可以算出有多少兒童上了小學，但怎能算出他們在學校里學到了多少知識？”因此，他覺得文化方面的排名有時好比盲人摸象時手中拿的一把尺子。對于中國國內一些人士和媒體對某些排名的過度關注，他認為這是缺乏自信心、缺乏自我了解的表現。周黎明說：“如果我們對中國的教育完全有信心，就不會太在乎中國高校的排名。哈佛商學院很少排到美國商學院的首位，但它生氣嗎？我們現在最需要做的，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到時，人家自然會注意到的，即便被排名者忽視，也沒什么大礙。”周黎明解釋說，這不是說這方面的統計沒有作用。如果一個國家在眾多排名中均呈上升趨勢，這至少說明該國總體處于上升階段。但具體到某一項，即便調查手段非常科學，排名的作用也無需夸大。每項排名的標準不盡相同，往往被不同的人拿來佐證不同的觀點。比如，想顯示中國電影很強大，你盡可以列舉故事片的年產量，或者票房的增長率；若想說明任重道遠，提一下票房總額；若想證明自己無比孱弱，強調人均票房，一定全球倒數。

談到中國已經成為全球能源生產和能源消耗大國，周寧說，中國的資源與現代化發展不成比例，是困擾中國的一個核心問題，對中國來說是發展的瓶頸，“我認為現在是在考驗中國的現代化模式，需要找到一條低消耗、快發展的道路。世界不應只給中國提出問題，還要幫助中國想出路”。

排名反映中國發展的不平衡

零點研究咨詢集團總裁袁岳在接受《環球時報》記者采訪時表示，這些排名基本有四大特點：一是總量排名比較靠前、人均排名比較靠后；二是數量比較靠前，質量比較靠后；三是增長排名靠前，基數水平靠后；四是粗放數據排名靠前，精細化排名靠后，就比如中國品牌的總量肯定位居世界前列，但能稱得上世界知名品牌的數量還不多。袁岳說：“從總體看，這些排名還是基本反映了中國60年發展不平衡的真實面。”過去60年，前30年呈現出了許多不穩定的特點，后30年，整體上把握了發展總方向。但他認為，中國目前的發展還是資源利用型的、“跑馬占地式”的粗放型模式，下一步中國發展的目標應該是往精細化的方向努力，力求在與質量相關的每個領域都有較高的世界水平。

新加坡國立大學東亞研究所所長鄭永年也談到，從世界排名看中國的發展，我們要思考的是數據背后的問題。一是中國需要追求的不是在某些方面處于世界前列，而是要爭取在方方面面都處于居中的位置。最富有的人在中國，這不是我們的目標，相反，我們是否能在其他方面，如腐敗程度、環境指標等排名中處于世界中等水平，這才是我們的目標。上世紀90年代的時候，我們對綜合國力強調得比較多，現在很多人更注重某些具體經濟指標的排名，這其實是不對的。要做到鋼鐵、水泥消費量第一，這很容易。二是中國要追求的不僅是在總量位居世界前列，還要看到我們是否做到了附加值的增加。比如，數量居前的學術論文是在重復別人的東西，還是在創造新的價值。這些都是數據和排名難以衡量的。再舉例來說，這些年來，到中國學習的外國留學生數量大幅增加，但是我們要問的是，在這些人中，有多少人是來中國學科學、工程或者其他社會學科的？恐怕其中絕大部分人都是來中國學習語言的，這也是一個數據沒有反映出來的問題。此外，從手機、網絡使用、旅游人數、外貿等等方面來看，中國社會是一個非常開放的社會，但如果再看看有關清廉指數在世界的排名，就能知道中國仍比較靠后。

接受采訪的多位學者還表示，中國對于西方的各種統計數據和排名要重視，但不要為其所惑。這是因為，中國人比西方更加了解中國，解決中國人的問題還是要用中國人的辦法，而檢驗真理的標準就是這個辦法是否有效。▲

數字中國·文教衛體

1．中國居民平均預期壽命由1949年的35歲提高到如今的73歲，在世界同等經濟發展水平的國家中居于領先地位。

2．中國青壯年文盲率為3.6%左右，全國小學凈入學率和初中毛入學率超過或接近99%。但中國公共教育投入只占GDP的2.4%，低于印度的2.7%，只相當于美國的一半。

3．按科技論文數排序，中國自2004年以來一直排在世界第5位，論文數排在世界前4位的是美國、英國、德國、日本。

4．中國普通高校在校生已達2000多萬，高等教育規模已躍居世界第一。

5．2009年6月，《美國新聞和世界報道》周刊公布了今年的世界400所頂尖大學排名。我國內地有8所大學上榜，其中，排名最高的北京大學與韓國的首爾大學及瑞士的洛桑理工學院并列第50名。

6．2009年2月，美國學界發布“全球智庫影響力研究”報告，中國社科院在亞洲智庫中排名第一。

7．中國網民數量列世界第一，超過3.38億人。

8．2008年，中國成功舉辦了第29屆夏季奧運會，中國代表團取得了51枚金牌、100枚獎牌，第一次名列奧運會金牌榜榜首。截至2009年8月，中國運動員獲得的世界冠軍數已達2310個，創世界紀錄達1195次。

9．中國電影票房增幅全球第一。電影年產量位列第三，次于印度和美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