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向東：懷念小丁之五（外七首）

小　海

追問

仇恨來自春和夏

來自鐵錘上的鐵銹

像頭頂上的雪

來自躺下的回聲、共鳴

如果不是來自空靈的塵土

就是來自敬禮和愛

除夕之二

當他和親人在一起

他看上去是不是最佳的兒子

回到出生的村莊

冬日的黃昏壓迫著心臟

就像一盞汽燈

放置在床頭

等待噩夢醒來的人

給向東:懷念小丁之五

——恢復失憶的時間

十點零一分

一個扭傷腳的人

從海里上來

我們比你們先到

夢里的騎手

十點零一分

讓人喜歡的數字

海里的人顯身

十點零一分

聽到童聲的歌唱

彌漫在街上

十點零一分

一百個人在街上

木匠的未婚妻

胸口上有了泥漿

十點零一分

大海像一杯水

那樣晃動著

龐貝古城

從嗜睡癥里醒來的大山

將周游世界的旅行團

困在公社遺址上

用這把鐵鍬

繼續問路吧

誰都不關心

自己死的時候是什么樣子

誰會關心呢

勃蘭登堡市

又在那兒醒來

牛排在吃我們

他穿過市場的頑念

只是工作熱情的簫

對應的小號

吃掉我們:像隱居

在勃蘭登堡市鎮醒來

相對應的是勃蘭登堡門

三天后

我們回到柏林

波茨坦

輕煙般的蜂群

出沒于森林公園秋千架

從林中小路望去

讓我又誤作警車

團團圍住

想象中的警戒線

還有似曾相識的鉸鏈

(也是蜂群舞動的把戲)

在波茨坦郊外

我以為擦火柴就可以點著的蜂群

讓不愛看熱鬧的中年人掀開閱讀史

講解遞給的對折紙包里有蜂蜜

而我恍惚中見到的蜂王

就是那警徽

金蘭廳

從外面走進來的人

今天都不在這里

從這兒走出去的人

都沒能再走回來

這道大廳為我打開時

結盟者已掛在墻壁上

打開這廳堂的鑰匙

曾經保留在誰的手里

也許只有蝙蝠可以

打開細雨鎖起的誓約和劫數

這廳堂,這蘭花

與大好河山久久分離

讀書聲、月色和冷峻的尸體

敵意的青草,劃過不為人知的彗星

并悄悄打開道道柵門

我沒有飛檐走壁的功力

在我與時代一起前行時

總是為那句神咒降低了要求

鐫刻著福祿壽:我們即將穿越的細浪

讓暗室的警鈴大作

八十年來仍在守候狩獵未歸的公子

荒蕪曾就在門檻外蔓延

不再有匕首般的催促:請等等,再等等

群星

星星掛在天上

像一群貓頭鷹蹲在森林里

一個偉大的預言家

但不指認你和國家的未來

你是誰,誰是我,誰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