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琳
摘要: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是人類知識經驗的載體,它記錄了人類文化,語言和文化是相互制約相互影響的。商品經濟的發展、全球化的影響,使得漢語更加多樣,更加自由。我們要認清這種自由里面哪些是主要的、長期的,哪些是次要的、轉瞬即逝的。
關鍵詞:語言規范 方言 文化主體意識
語言的快速發展,一方面極大地豐富了語言的內容,另一方面也孕育出了語言的“畸形兒”。新時期出現的這種情況,向語言文字工作者提出了解決多種語言問題的緊迫要求。社會向前發展了,作為社會交際工具和活動方式的語言也不能滯后,因此,對待語言規范化問題也不能持僵化的態度,應當以新的視角去重新審視語言規范化問題。
的確,商品經濟的發展、全球化的影響,的確使得漢語更加多樣,甚至更加自由。但我們要認清這種自由里面哪些是主要的、長期的,哪些是次要的、轉瞬即逝的,就好像我們從各種時期、各種地域的語言中選擇和提煉一樣。當然這是需要在實踐中不斷檢驗的,我們在規范化的進程中也吸收了好多新詞和新用法呀,所以語言的“規范化”不是“僵化”,而恰恰是要通過發展變化來更促進人際交流的,語言規范化并不影響語言的多樣性以及方言的保留。
在我國,方言作為地域文化的載體,是地域文化整體的一部分。不同地域多姿多彩的文化靠方言反映出來,方言里的某些特有說法相當簡潔、生動、傳神。比如,潮州話“只幅畫雅死。”(這幅畫很漂亮。)、福州話“地龍”(蚯蚓)、成都話“撐花兒”(傘)、昆明話“朝陽餅兒”(向日葵)等等,這些說法很生動、形象。再比如,北京土話“二乎”意為“猶疑”,“咋呼”意為“囂張”,“沖道”意為“敢做敢說”;天津話“廣”意為“打”,“老公”意為“烏鴉”,“罷了”意為“了不起”;西安話“瞎了”意為“浪費”、“糟踏”;成都、昆明等地“聊天”說成“擺龍門陣”,武漢、重慶等地“倒霉”說成“背時”,“可憐”說成“造孽”……如此等等,都各具一格。
對方言區的人來講,方言就是他們的通用語言。事實上,在某一地域內,方言的確起著一定程度上的社會通用語的作用。當然,方言的這種作用跟全民使用的通用語言不可同日而語。“方言跟共同語之間存在著主從的關系:共同語是主,方言是從。在大力推廣民族共同語、民族共同語在方言區不斷普及的情況下,地方方言作為本地區通用語言的語言應用格局將會被打破,方言使用的范圍將日漸縮小,最終將失去作為地域性通用語言的資格。”
但是,在現代社會里,方言仍然可以很好地為當地居民服務。而且某些強勢方言的有用成分不斷向普通話滲透,彌補了普通話的某些不足。可見,方言與普通話需要長期共存,互相融合。2000年10月頒布的《國家通用語言文字法》曾明確指出:方言是客觀存在的,有其自身的使用價值。國家推廣全國通用的普通話,并不是要消滅方言,方言將在一定領域或特定地區內長期存在。推廣普通話是要求方言區的人在會說自己方言的基礎上,再學會國家通用的普通話,以便在公眾交際場合使用。在某一場合使用普通話,在另一場合使用方言,這種“雙言現象”(diglossia)在我國將會長期存在。
當然,方言也會向標準語靠攏,但是這種靠攏不是無條件的,而是要受到原有系統的制約,因此漢語方言的變化是多元的,不能簡單地看成向一個方向發展。但標準語的影響還是巨大的,在與方言長期共存分用的方針指引下,普通話的地位將會越來越高,它的使用范圍將越來越大,對方言的融入也會越來越深。在漢族地區,相當多的人既會說方言,又會說普通話:在私人場合說方言,在公共場合說普通話。全國各地普通話與方言并存分用的語言格局已經形成。因此,推廣民族共同語和學習方言可以并行不悖。
比如在吳方言中,單音節動詞重疊后可以連帶補語,如“洗洗干凈”“看看清楚”、“聽聽明白”等,普通話中作為謂語的單音節動詞只能單獨出現,說成“洗干凈”、“看清楚”、“聽明白”等。再比如河南方言里,幾乎不用助詞“的”,在表達“這是誰的東西?”這句話時,常說成“這是誰哩東西”。事實上,方言區的人們在學習普通話時,常常會把注意力放在語音和詞匯上,而忽略了語法規范。盡管方言與普通話在語法方面的差異最小,但現代漢語的語法規范仍然十分注意排除方言語法的影響。當然,方言語法中有用的東西,還是應該吸收到普通話語法中來,比如吳語中的“穿穿看”、“唱唱看”中的“看”字,具有特殊的表達功能,已經吸收到普通話語法中了。此外,普通話的語法是以典范的現代白話文著作為規范,通過這種書面語的語法規范來學習普通話的人,在其口語中自然要夾雜一些書面語體的正式性因素,總不及活的口語來得自然。
應該說,“方言個性是把雙刃劍,一方面,因為方言詞匯總是會表現出與眾不同的個性,使它與普通話詞語保持著相當的距離,不太容易被別人認同,成為難以逾越的‘隔膜。另一方面,一旦為普通話詞匯系統所吸納,又容易保持它那原產地的身份,使人一眼就探出它的‘風味。”同化與異化,浸潤與排斥,吸納與淘汰,在這一過程中,方言詞與普通話詞匯同時并存,并且使得方言詞在進入普通話詞匯系統中必然會出現兩種不同的發展方向。
第一,偏離規范的語言現象并非全都是錯誤的,有些是方言母語特有的,有著一定的語言表達效果。比如,“阿”作為前綴,在普通話里的構詞能力是很弱的,常見的有“阿姨”、“阿Q”。可是,在吳語、閩語、粵語里它的構詞能力很強,使用率很高,通常用于親屬名稱的前面:阿爸、阿媽、阿哥;人名的前面:阿華、阿芳、阿勇;姓氏的前面:阿張、阿林、阿成。方言的這些用法都帶有親昵的意味。方言中的“阿”前綴既有較大的勢力又有一定的積極意義,有被普通話吸收的可能。
第二,有些偏離語言規范的現象確實是明顯違反了語言規范化標準,以廣州話為例:1、坐飛機快過火車。(坐飛機比坐火車快。)2、渠畀狗咬親。(他被狗咬了。被動句)3、我打渠唔過。(我打不過他。)普通話比較句的說法是:甲+比+乙+形容詞;被動句主要是用介詞“被”來表示的,也可以用“叫”、“讓”、“給”來表示。“不過”在普通話中做補語時,通常是緊挨著謂語動詞之后賓語之前。以上三例句的說法與普通話相比,都是不規范的。對提高語言表達能力毫無幫助,這樣的語言現象在語言運用中要盡力避免。
在現代知識體系中的現代公民社會,我們需要一種規范化了的約定而成的語言,就好像每個學科都有它的元語言一樣。但這不等于說就要排斥除“規范”以外的一切。至于有些人喊出“消滅方言”的口號,我不知道這是在怎樣的一種情況和語境下,如果他們真的是為了規范現代漢語而要在全國范圍內消滅方言的話,那恐怕是有點矯枉過正了,但拿著這種大多數人都不大贊成(甚至連倡導規范化的許多學者都反對)的邊緣見解來否定語言規范化——恐怕缺乏強有力的說服力吧。
共同語可以更豐富、可以更自由,但是,自由是有代價的、有尺度的,這是要基于某些不自由的因素上的,換句話說這種自由必須要有一個立足點,你只有先站穩了,才能自由伸展。所以只有把這種自由納入到理性的批判當中,才會產生一個自由度,從而在一個有度的自由空間里獲得真正的自由。各種語言平等地發展,走出傳統地域范圍,既是世界“多元文化”的組成部分,又是實現多元化的前提。
實際上,語言的規范和規范化恰恰是語言最最基礎的東西,正是因為它的基礎性,往往最淺顯的道理,卻最容易被人忽略。語言應該靈活運用,但靈活運用指的是思想的靈動,而不是純粹語言形式的運用。離開了思想內涵,語言什么都不是。語言是思想的表達工具,它的主要功能就是交流思想,即人與人之間的溝通。思想是自由的,它可以天馬行空,隨心所欲,因為思想是個體的。然而思想的交流卻不是可以毫無顧忌地想怎么來就怎么來,因為交流是互動的,它要考慮到參與交流的所有人。所以,語言必須遵循一定的規范以使交流得以順暢進行。
語言的規范不僅僅體現在靜態的思想交流上,還體現在動態的語言創新過程中。語言的創新不單只是打破舊的“規范”,更重要的是它是新的“規范”的形成過程或是對舊的“規范”的完善過程。另外關于新詞的產生同樣如此。就如“套牢”這個詞,它的產生依然不能脫離“套”和“牢”的本義及已經有的引申義。同時,新詞產生也是新規范產生的過程。
語言是文化的載體,是人類知識經驗的載體,它記錄了人類文化,語言和文化是相互制約相互影響的。一方面,文化制約影響著語言的產生和發展;另一方面,語言也制約影響著文化的產生、發展和傳播。因此,樹立正確的語言規范觀與培養人的文化主體意識密不可分。
參考文獻:
1、戴昭銘主編:《漢語研究的新思維》,黑龍江人民出版社,2000。
2、《中華人民共和國通用語言文字法學習讀本》,語文出版社,2001。
3、鄭遠漢主編:《言語風格學》,湖北教育出版社,1998。
4、于根元主編:《網絡語言概說》,中國經濟出版社,2001。
作者:
李琳 許昌學院招生就業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