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導演之路很不平坦,要不是妻子弓小寧這么多年來的執著支持,我很可能走不到今天。
我和妻子是原內蒙古藝術學校的同學,她是蒙古族人,有著蒙古族女人特有的大氣、豪放和隱忍。結婚后,我因為沒有導演經驗,一直在內蒙古電視臺坐冷板凳,整整四年沒有工資。那時女兒已經出生,一家人全靠妻子微薄的薪水維持生活。為了收入高些,熱愛表演的妻子忍痛辭去話劇團的工作,去了待遇較好的職業中專任教。
那是我精神上最苦悶的一段時間,為了排遣煩惱,我常常坐在一家小酒館里喝悶酒。一次,我喝醉了,是妻子將我扶回家。待我酒醒后,妻子認真地對我說:“你是個男人,男人就應該拿得起放得下,你沒有導演經驗,沒片子導順理成章。你不要怨天尤人,應該多從自己身上找原因。”
妻子毫不客氣的一番話讓我頓時清醒過來,我不再抱怨。憑著踏踏實實的工作作風,我的事業漸有起色,做起了副導演、導演,執導了一些頗有影響的專題片。可這些并沒有給我帶來多大快樂,因為導演影視劇才是我的最終目標。
我至今還記得,那是1995年春天,我背著簡單的行囊,準備走出家門時,才對妻子攤牌:“我要去北京圓影視劇導演的夢想,家就交給你了。”妻子雙眼一下子涌出了眼淚,擔心地說:“你在北京沒有一個熟人,誰會請你當導演?”我故作輕松地笑笑說:“我有智慧和健康的身體,還怕沒戲導?”
妻子將陪嫁的戒指取下來,塞到我手里,說道:“錢不夠花時,就把戒指賣了吧。”酸澀的淚水在我心里倒流:我善良的妻子,在我就要出遠門時,絕口不提正在上小學的女兒和我體弱多病的父母要照顧,絕口不提自己既要上班又要撐起家庭有多艱辛,只是一遍遍叮囑我,注意身體,實在撐不住就回家。
我懷著悲壯的心情到了北京,從劇務、場記、煙火師做起,還寫過劇本,那幾年里,我飽受冷嘲熱諷和白眼。有人聽說我想當導演,譏笑我:“你要是能當上導演,我就從樓上跳下去!”
我把委屈和苦悶在電話里告訴了妻子,妻子開導我:“我覺得你不僅不應該生氣,反而要感激那些嘲笑你、給你磨難的人,是他們鍛煉了你的心智。”有妻子的鼓勵,我繼續風雨兼程地奔走在演藝圈。
那年冬天,妻子來北京看我,因為我租住的房子沒暖氣,冷得像冰窖,我只得搬家。我租了一輛三輪車運載行李,我在前面踩,妻子在后面推,雪花落滿我們一身。我有些心酸,妻子卻大大咧咧地說:“多住幾個地方,多體驗一下生活,多好!過日子不就是這樣嗎,有苦有甜才是人生。”
漸漸地,我的勤奮踏實引起了名導張紀中的注意,經他推薦,我開始擔任副導演。在北京做了八年副導演后,我終于獨立執導影視劇了,第一部就是《激情燃燒的歲月》。這部戲一炮打響。在導演完《士兵突擊》后,導演圈終于有了我的一席之地。
是該回報妻子的時候了。我準備在北京買房子,把妻女接來團聚。可她離不開故鄉那片熟悉的土地,那里有她的親人和朋友,有令她心動的美麗草原和奶茶……愛妻子就要尊重她的選擇,于是,我依然將家安在內蒙古。我把北京當成戰場,把家當成大后方,在北京拼累了,就回到大后方將養,與妻子一起享受平凡人的幸福。
2008年春天,我在云南執導電視劇《我的團長我的團》時,煙火師不幸發生意外,我當時就急得暈倒在地,精神幾近崩潰。妻子心急火燎地趕到劇組陪伴我,在她的溫情滋潤下,我的情緒漸漸調整過來,歷盡艱難,將這部戲拍完。
如果說婚姻生活是一曲雙人舞,那么妻子就是我最好的舞伴,不管是在順境還是逆境,我們的舞步都那么流暢、合拍,在人生旅途中踏出最堅實的足音……
名人小檔案 :
康洪雷,46歲,國家一級導演。從副導演到導演,他整整奮斗了12年,第一次獨立執導電視劇《激情燃燒的歲月》,就一炮走紅。2008年9月,因成功執導《士兵突擊》,他榮獲第二十四屆中國電視金鷹獎“電視劇最佳導演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