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春暖花開

達　明

俄羅斯郊外。白雪覆蓋的農場。

戴著眼鏡的斯捷爾利戈夫舉起一把短柄斧頭，在一截短木樁上劈柴火。他的第二個兒子站在邊上，棉衣敝開，額頭上沁出一層汗珠。剛剛學著父親的樣子試了幾下身手，感覺不錯。六七歲的小兒子拾腳走上臺階，他的大哥正站在原木做成的房子邊上，看著場院子里干活的父親。妻子阿廖娜，在廚房里忙活著一家人豐盛的早餐……

這是一幅溫暖得叫人熱淚盈眶的畫面。

很少有人知道，農場主人斯捷爾利戈夫24歲便身家百萬，是上個世紀90年代俄羅斯最先富起來的大亨之一。2004年退出商界以前，他曾擁有過上億美元的存款，在紐約華爾街和倫敦等世界金融中心設有辦公室，在莫斯科富人聚居的盧布留夫卡住宅區建有豪宅。

2004年他涉足政壇，參加競選總統失敗后，他對物質生活和個人名聲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他毅然賣掉所有的股票和豪宅，在距離莫斯科大約100公里的郊外購買了兩處農場，建了３座木屋，買了許多牲畜。現在，他已擁有100只綿羊、１匹馬、１頭牛、一些雞鴨和山羊，與妻子及５個孩子在那里飼養牲畜、種植蔬菜，過著安逸富足的園詩般的生活。

平時，斯捷爾利戈夫除了為一家家具企業制作鄉村風格的板凳外，其他時間幾乎全部用來務農和教育孩子。除了18歲的大女兒就讀于莫斯科國立大學，４個兒子的學習任務全由家庭教師和斯捷爾利戈夫本人承擔。

與過去豪華奢侈的城市生活相比，農場圍欄里返璞歸真的生活讓斯捷爾利戈夫一家倍感享受。家庭的日常開支，只需偶爾出售一些牲畜和谷物就可以對付。看著眼前的一切，斯捷爾利戈夫寫道：富豪們，仿佛在扮演生活中的囚徒。

海子在《面朝大海，春暖花開》中寫道：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游世界/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這首詩之所以打動人心，在于它厭惡繁縟的世俗世界，向往清新和自然的生活。我們在世俗世界打拼得頭破血流也好，聲名赫赫也罷，但在我們內心深處，總有一個寧靜詳和的精神家園在召喚。

不知道斯捷爾利戈夫是否讀過這首詩，但他的行動，卻為這首詩作了最好的注腳。

在去年以來的全球金融危機中，絕大多數富豪都損失慘重，但斯捷爾利戈夫是個例外。這名“富豪”聲稱自己“連一個銅板也未曾損失”。人們評價說，他得益于及時退出商界，轉向田間。甚至有人根據斯捷爾利戈夫的經歷預測，農業和農業用地將成為富豪們新的投資領域；金屬將不再值錢，人們將更多地關注農田和牛，燕麥、谷物、橄欖油和蜂蜜等等將成為新的黃金。

這些觀點在斯捷爾利戈夫看來都顯得愚蠢透頂，因為，他們仍把目光盯著外部世界，而忽略了心靈這座蘊藏著巨大寶藏的金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