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腰封成了“妖封”

韓浩月

作家陳村是個有點可愛的老頭,在他的名字出現在某懸疑作家新書的腰封上之后,毫不客氣地向自己開炮:“名人推薦都是狗皮膏藥”。既然是狗皮膏藥,何必又讓自己的名字出現在腰封上?想來陳村和其他名人一樣,有自己的無奈。

圖書腰封發展到今天,已經無所不用其極了,尤其是名人推薦,很多書腰封上推薦者的名字,要比著作者的名字大十倍二十倍。據說,名人組團推薦的圖書,銷量都還挺不錯,真想不明白讀者買書是奔著書的內容去的,還是奔著名人推薦去的。

陳村說“名人推薦都是狗皮膏藥”的比喻很形象。到圖書市場上看一看,你會發現很多名人的名字不止一次出現在不同的圖書腰封上,大有成為職業薦書人的架勢。我敢保證,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名人,對他們推薦的圖書,沒有認真完整地閱讀過。這從他們的推薦語就可以看到出來,這些名人推薦語,要么是不負責任地吹捧,要么驢頭不對馬嘴地打哈哈,和走江湖賣狗皮膏藥的有一拼。

印滿名人推薦的腰封是狗皮膏藥,并非陳村一家之言。其實長久以來,很多讀者、作家和出版界人士,都對腰封有著深深的厭惡。王安憶就曾當著媒體的面直言“想把腰封扯下來”。筆者認識的不少購書者在書店付完書款后的第一個動作,就是扯下腰封四處尋找垃圾桶——那條褲腰帶一樣松松垮垮的腰封,“拿在手里實在太讓人生厭了”。

另一個腰封的狗皮膏藥特征是,經常出現虛假宣傳。比如有的作者還正在當年,腰封上已經出現“一生也無法逾越的創作高度”宣傳語了。這樣的宣傳實在用心險惡:出版商想咒作者早死,也犯不著這樣廣而告之啊。此外,“中國版的《XXXX》”“全世界銷量超過XXX萬冊”“比肩超級暢銷書《XXXX》”等,也是腰封上常見的宣傳語。這樣的書在閱讀之前,你最好在心里先對宣傳語至少打個對折,否則閱讀之后帶來的上當受騙感只能后果自負。

不好的書印刷出來已經屬于浪費紙張,這樣的書再加上一條腰封,更是屬于浪費中的浪費。在倡導環保的今天,除了呼吁出版商要降低垃圾書的產量外,首當其沖地要先取消腰封。試想,如果一本印量幾萬冊的書取消了腰封,至少也能少砍伐掉幾棵樹。

看多了腰上纏著一條褲腰帶的書,我總結出了這樣幾個特點:一是這些書的作者都不怎么有名,起碼不是說出來能感到名動天下的作家,否則也不必拉上名人薦書團幫腔叫賣了;二是這些書多是跟風書,總是跟著一些暢銷書的屁股后面撿一些現成的便宜;三是這些書大多在吆喝一陣子之后便銷聲匿跡,很難成為長銷書。不排除真正經典和優秀的書也有加腰封的,但只能說在這股不良風氣面前,好書也難幸免。在腰封成為“妖封”這個怪物之前,不也是沒耽誤書的出版和銷售么?商人們發明腰封這個玩意,實在屬多此一舉。

也好,以后判斷一本書是否垃圾,有了一個直觀的標準:如果這本書有腰封的話,先要仔細審視一下,推薦的名人越多,宣傳的詞兒寫得越肉麻,這本書可能就越垃圾。對待這樣的書,最好的做法是將它和它的腰封一起扔到垃圾桶中去,記住要扔到標有“可回收”標志的垃圾桶,起碼還可以回爐生產紙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