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 松
中國古代儒家與道家學派的認識論思想較為龐雜,過去很多人都將他們歸之為唯心主義的認識論。其實儒家的認識論思想是一種人文主義與自然主義的完美統一,道家的認識論強調的是運用人的理性與直覺,最終去提升人的精神境界,對兩者不是簡單的唯心主義所能概括的,而要加以具體地研究。
一、先秦儒家注重形而下的為學之知
就認識論而言,有一個根本問題,即知識的來源問題。孔子在《論語·述而》中說道:“吾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又說“生而知之者上也,學而知之者次也,困而學之者又其次也,困而不學,民斯為下矣。”將知識的獲取分為生而知之與學而知之兩種,由此也就開啟了知識論的兩條發展線索。不過實際上,那種不待學而能知的“生知”,在孔子只是虛懸一格,雖然它給以后孟子先驗主義的“良知良能”說打開了門戶,但總的說來客觀上在前期儒家的思想中“生知”并不占重要的位置。在知識的起源問題上,早期儒家更多的是經驗主義的,即知識起源于經驗。因此,孔子似乎并不真正承認有“生而知之者”。孔子到了周公廟,事事都向人請教,有人譏笑他不知禮。孔子答復是,不懂就得問,這正是禮。孔子還認為在交往的人中總有他的正面老師,也有他的反面教員。子貢說,孔子沒有一定的老師,哪里都去學習。我們現在說“活到老,學到老”,依孔子自述的話,就是“發憤忘食,樂以忘憂,不知老之將至”。對知識的學習,孟子也十分重視實踐經驗,孟子在《孟子·盡心下》一章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吾于《武成》,取二三策而已矣。仁者無敵于天下。以至仁伐至不仁,而何其血之杵也”。書是人類知識的寶庫。孟子并不輕視念書,從書中獲得知識。他反對的是“盡信書”,當書本的奴隸。孟子強調獨立思考,他說,君子學問達到精深的境地靠的是正確的方法,即想要自覺地有所收獲,也就是“自得”。孟子認為,一個讀書人的知識要達高深而有造詣,學有“自得”就應有“博”與“約”的過程。“博”是博覽群書,從知識海洋中獲取廣博的知識;經過獨立思考,去偽存真,融會貫通,歸納綜合,以簡明而精確的語言表達出來,這就是“約”,“約”即是掌握了知識的精髓,亦即孟子所說的“自得”。
二、先秦道家注重形而上的為道之知
與儒家強調對經驗的認識不同的是,老子把認識外界對象的一切感覺都說成是足以給人帶來危害而不可追求的東西,從而否定了感性認識的任何積極作用。在《老子》第十二章中,老子說道,“五色令人目盲;五音令人耳聾;五味令人口爽;馳騁畋獵,令人心發狂;難得之貨,令人行妨。是以圣人為腹不為目,故去彼取此。”就是說繽紛的色彩,使人眼花繚亂;紛繁的音樂,使人聽覺混亂;豐美的飲食,使人味覺遲鈍;縱情圍獵,使人內心瘋狂;珍稀的器物,使人行為失常,有道的人只求安飽而不追逐聲色之娛,摒棄物欲的誘惑而吸收有利于身心自由的東西,從而也否定了感性認識的積極作用。他認為,“大道廢,有仁義;慧智出,有大偽”,因此,他認為最理想的境界就是棄絕學問,擯棄圣智,恢復到嬰兒的狀態。
三、先秦儒家與道家都重視對主體心性的自我體認
心性是人的本心和本性的復合概稱。儒家的心性學說旨在以哲學認識敦促人們從人性內部實現、認識自己,以認識自己為途徑,去終極地體現自我和成全自我。無論是儒家還是道家,在認識論上都重視對主體心性的自我體認,盡管他們心性觀不盡相同,但他們都通過心性的培養來實現自己的主張。
儒家道德以仁德為其意識的深層底蘊,儒家思想在孔子時期始成體系。“道”、“德”、“仁”在該體系中先于其他范疇而完善,并作為早期經典教育成為成人的教化內容。孟子在孔子關于主體仁德動機的基礎上,將仁德意義推至心性的意識程度。他給予仁從道德層面向意識層面的轉機,這就是“仁,人心也”。“仁”性的“人心”形式是“惻隱之心”、“羞惡之心”、“恭敬之心”和“是非之心”。此種仁性的人心是人皆具有的。由仁性的人心在本域擴充就形成了他的心性統一論。從此人的道德主觀體認和實踐出自于人的本心本性,主體對其意識處在沉潛內斂的思辨運動,抱以熱忱的樂觀態度:“理義之悅我心,猶芻豢之悅我口”。
為了顯示人自身所本有的“仁”或道德“心”“性”,孟子宣稱:“人之所以異于禽獸者幾稀,庶民去之,君子存之。”在孟子看來,人與禽獸之別只是“幾稀”。然而,正是這點既稀少又隱蔽的“幾稀”——人之所本有的“仁”或道德“心”“性”,使得人相對于禽獸有著絕對的優越性,而人如果不能自覺此本有的“仁”或道德“心”“性”并依之而行,那么,人與禽獸何異! 不僅如此,孟子堅信“人皆可以為堯舜”,在孟子看來,由于人之自身具有“仁”或道德“心”“性”,人不僅異于禽獸,而且,只要人“盡其心”、“知其性”、“存其心”、“養其性”,即能“成圣”、“知天”、“事天”。
在先秦道家思想家中,較早明確使用“修心”一詞的是《莊子》一書。《莊子·田子方》借孔子之口贊美老子,其語有云:“夫子德配天地,而猶假至言以修心。”對于心概念的把握,先秦道家主要從兩方面來進行,此即將心區分為世俗之心與向道之心。對于前者,他們多稱之為“人心”、“心”或者“真宰”,對于后者他們通常也籠統地稱之為“心”。當然先秦道家關注的焦點并不是現實的人心本身,而是著意于從修道的角度來觀照人的現實的生命存在。這樣,先秦道家往往又將心與道并論,以為心集中顯現了道的存在。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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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單位:湖北工業大學商貿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