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沙拉夫華麗的流亡生活

何　婧

穆沙拉夫攜妻子在英國媒體前的每次亮相總是那么風度翩翩，更每每有上流社會人士陪伴，處處備受禮遇。幾乎讓人們忘記了他尷尬的流亡身份

巴基斯坦前總統穆沙拉夫終究還是被清算了。2009年7月31日，大法官喬杜里法槌落下，裁定穆沙拉夫2007年宣布國家進入緊急狀態的行為違憲。

來自巴基斯坦現政府的最新表態是，若穆沙拉夫回國，警方將會逮捕他，否則巴方也將通過國際刑警組織緝捕穆沙拉夫。

事實上，從2008的夏天開始，穆沙拉夫的生活狀態已經被國際社會標記為“流亡”。

倫敦的新房產

2009年7月10日，一則個人房產買賣消息成了國際新聞，因為買主是穆沙拉夫。

倫敦是全球房價最高的首都，一個流亡外國、正被國內司法體系調查的前領導人又是從哪里得來這些財富的，就成了國際媒體感興趣的話題。買房消息傳出時，穆沙拉夫正遭到國內最高法院的審查，關于其行為是否違憲、他是否犯有叛國罪的爭論正是關鍵之時。

穆沙拉夫在倫敦的房子坐落在艾德威爾路(Edgeware Road)，跟英國前首相布萊爾的住宅相鄰。穆沙拉夫購買的房產并非傳說中價值300萬?500萬英鎊的別墅，而是一個有三間半臥室的公寓。

穆沙拉夫解釋說，他并不想在倫敦永久居住，暫住一段時間之后就會回到巴基斯坦。房子價值在140萬英鎊左右，是在倫敦房市泡沫破碎之后購進的，而買房得到了兒子和一位朋友的資助。

巴基斯坦穆斯林聯盟的發言人接受采訪時說，穆沙拉夫為外人所知的工資收入有限，考慮到穆沙拉夫要負擔卸任前在巴基斯坦國內建的耗資1700萬人民幣的退休別墅，他的兒子去年才從斯坦福大學畢業，不可能有這樣的經濟實力，從而讓那位神秘的友人成為媒體的焦點。

穆沙拉夫沒有站出來道明自己購房的錢來自何處，只是透過發言人表示“手中掌握的錢不是來自任何本國或外國的情報機構或者部門”。

巴基斯坦的政敵說，穆沙拉夫的積蓄可能來自曾經與其他國家進行的高端交易，最明顯的就是與美國政府進行的數十億美元的聯合反恐，那時有大量財富沒在政府留下記錄。而他在去年8月辭職之前與美、英、沙特等國代表交往頻繁，穆沙拉夫一位曾經的政治盟友匿名指證他在離開總統府之前已經接受了來自“友好國家”的援助，以維持卸任后的生活。

不過在這些無法確證的經濟來源之外，對于一位前元首，最為便捷的賺錢方式就是外出搞巡回演講。從2008年中東、歐洲到2009年的美國，總部在紐約的國際知名公關公司Embark LLC把穆沙拉夫作為頂級的主題演講者推出，他目前的身價已達單場20萬美元，躋身全球有價名人演講市場最貴演講者之一。打擊恐怖主義和極端主義的經歷讓他有許多故事可以說。

在金錢之外，安全生存是流亡的另一個問題。

巴基斯坦對穆沙拉夫展現出了不同一般的照顧。巴基斯坦最高委員會駐倫敦的機構按照指示為穆沙拉夫提供了總統級別的全套安保程序，在穆沙拉夫離開或回到倫敦的時候有一輛專車和一名特勤人員前往迎送，由巴軍方派遣12名工作人員負責安全保障和提供起居服務，他們的不菲薪酬由巴基斯坦國庫支付。

負責軍隊人員調度的巴基斯坦官員指出，穆沙拉夫的待遇與自貝?布托時期起實行的規定不合，尤其是在境外提供安保這一點。

妥善處理了這兩個關鍵問題的穆沙拉夫，對CNN的記者輕松地聊起自己的執政，對大選和巴基斯坦的未來依然關心。閑暇時候，他跟巴基斯坦最著名的歌手合唱傳統歌曲的一段視頻在YouTube上引起了轟動。穆沙拉夫攜妻子在英國媒體前的每次亮相總是那么風度翩翩，更每每有上流社會人士陪伴，處處備受禮遇。

目前穆沙拉夫從9月初到10月中旬的檔期已排滿，他將前往美國完成演講合同。而巴西等南美國家也對他發出邀請。他適應得很好，幾乎讓人們忘記了他尷尬的流亡身份。

巴基斯坦的流亡傳統

在軍隊的建議下，穆沙拉夫已經決定繼續在國外避風頭，何況這個過程應該不那么難捱。而他也成為巴基斯坦流亡傳統的一部分。

1947年8月巴基斯坦獨立，之后的政壇未曾消停過，一直處于動蕩不安之中。政變、國家分裂、政治清算、流亡，久而久之已經尋常。

1977年，陸軍參謀總長齊亞?哈克將軍發動軍事政變，推翻貝?布托之父；1988年，齊亞?哈克死于不明原因的空難，貝?布托繼任總理。1990年到1998年，貝?布托和謝里夫爭權，貝?布托因腐敗指控被逼流亡國外；而謝里夫也在1999年穆沙拉夫的軍事政變后流亡海外。穆沙拉夫由軍事領導人到“民選”總統，10年之間巴基斯坦相對平穩。直到2008年2月，貝?布托夫人遇襲身亡，她的人民黨和謝里夫的穆斯林聯盟(謝里夫派)獲勝并組建聯合政府，導致穆沙拉夫下臺并開始流亡。

上面提到的每個人，都選擇了英國作為流亡地。死亡和流亡，是巴基斯坦政治人物的兩種結局。

在穆沙拉夫卸下權力之后，國內政治勢力的傾軋并沒有因為穆薩拉夫的流亡而簡化消失。從巴基斯坦的歷史上看，流亡總會結束的，可能是幾年，也可能是十幾年。如果穆沙拉夫承襲這個傳統，從巴基斯坦對他的清算程度看，他流亡時間應該短得多。

卷土重來未可知

從北京奧運會開幕10天后穆沙拉夫突然辭職開始，他的政敵便要求對他進行徹底的清算，尤以被穆沙拉夫逼迫流亡的謝里夫為首。在謝里夫號召軍隊起訴穆沙拉夫之后，國內要求進行審判的聲音在2009年尤其響亮，甚至有巴基斯坦觀察家將審判穆沙拉夫稱為巴基斯坦政治發展的“里程碑”。

巴基斯坦總檢察長薩達爾?拉蒂夫?霍薩和最高法院大法官喬杜里，對于審判的態度也十分堅決。2009年7月22日，巴基斯坦最高法院傳訊穆沙拉夫，要求他就2007年開除數十名法官一事進行解釋，穆沙拉夫并未出現。9天后，法院裁定他2007年11月3日宣布在全國實行緊急狀態，中止憲法，同時將包括時任首席大法官喬杜里在內的近60名最高法院和高等法院法官解職的行為違憲。

在宣判之后，穆沙拉夫透過發言人表示了依然考慮回國的意愿，但同時開出了回國的條件：國內需要具備一個遵守第六法案的公正法庭或者委員會。聲明雖然只是做個姿態，在說明自己短期內不會回國之余，也對國內釋放信號：回歸將是個定數，只待國內勢頭轉變。

雖然從宣判第二天起，反對穆沙拉夫的聯盟就繼續發起了叛國罪訴訟，但穆沙拉夫作為“叛國者”而不得翻身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因為要進行嚴重叛國罪的檢控，必將牽涉穆沙拉夫時期的許多軍政要員，而且很可能導致與軍隊的直接對峙，無法收場。更何況違憲宣判的同時，赦免穆沙拉夫的意見得到英國支持。

英國《每日電訊報》報道，英國資深外交人員跟謝里夫等巴基斯坦實權人物進行了接觸，極力勸阻他們對穆沙拉夫進行叛國罪的起訴。當年說服穆沙拉夫允許在外流亡的貝?布托和謝里夫回國的，也是英國人。難怪在穆沙拉夫流亡英國之后，有人提出查爾斯王子應該為巴基斯坦問題上的“成就”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雖然奧巴馬的代表赫布魯克對謝里夫明言，美國已經放棄了穆沙拉夫，不會干涉巴基斯坦對他的處置，但巴國內的主要黨派卻紛紛開始松口表示愿意從寬處理穆沙拉夫，謝里夫本人也表示自己這么做并非出于私人恩怨，只是希望以此警戒那些希望通過軍隊奪權的野心家。

在剛剛卸任的時候，穆沙拉夫就表示自己希望能夠重新做回一個全職政治家。雖然他很快就離開了伊斯蘭堡，但走到哪里他都把自己對于巴基斯坦的關注表現出來。

2009年5月16日，穆沙拉夫接受采訪說，巴基斯坦現在的局勢比自己在任的時候遠遠不如，再次重申他的一切都屬于巴基斯坦。簡單的一句話已經使國際媒體確信穆沙拉夫準備重新出山。

2009年6月，穆沙拉夫的支持者們在倫敦舉行了活動，希望能夠幫助穆沙拉夫重新回到巴基斯坦政治的中心。他們堅信穆沙拉夫執政是這些年來發生在巴基斯坦最好的事情，而一旦穆沙拉夫結束流亡回國，將會取得巨大勝利。

2009年8月18日，一位英國保守黨律師在電視節目中透露，穆沙拉夫正在籌備建立一個全新的政黨，具體的計劃目前還在商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