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眼睛的極品男孫紅雷

趙　芳

有人曾把孫紅雷同姜文相提并論,覺得他塑造角色的能力不亞于后者,孫紅雷與姜文最大的相似之處就在于他們都是那種在話劇舞臺上極有光彩的演員,特別是那種氣定神閑的“勢”和振聾發聵的“腔”足以把偌大的舞臺壓得平平穩穩。

表演是一生的追求

第一次看孫紅雷演戲是多年前,當時的中國青年藝術劇院在北兵馬司的小劇場演出布萊希特的名劇《三毛錢歌劇》。那個戲可以說是唱念俱有,孫紅雷在戲中演一個乞丐行的老板,是男主角之一,他略帶沙啞但很渾厚的嗓音聽起來是那么的與眾不同,他的表演也成了全劇的一個亮點。后來,這個戲讓剛出校門不久的孫紅雷捧回了戲劇界的最高獎項——梅花獎。此后孫紅雷又演出了《居里夫婦》和《屋外有花園》等話劇。漸漸地,孫紅雷在舞臺上表現出愈來愈明顯的“霸氣”和向上沖的力量。

在認為自己“行”了的時候,孫紅雷接拍的第一個電影是《我的父親母親》,在電影中他是黑白片部分的第一男主角,雖然戲份不是很多,但這樣高的起點注定他要一鳴驚人了。“當時聽說張藝謀對這個角色的要求就是專業演員但演員不能留痕跡。我看了劇本之后覺得和我沒什么關系。見了張藝謀之后他說我不像個演員。在排戲的時候我周圍的角色全是非專業的,都是從村里找的,木匠就是真木匠、會計就是真會計。這個戲讓我長進極大,我懂得了在鏡頭前如何把握角色,如何不露痕跡?！?/p>

“我拍的第一個電視劇是《永不瞑目》,我在里面演一個打手,一共就60多場戲,全劇一共有2000多場戲,我演的還是4個之中的一個,還不知道有沒有話呢。但我還是把這個角色爭取下來了。可以說這個戲奠定了我的基礎。趙寶剛導演會針對某個演員的特點去開發他,這個戲也讓我學會了鏡頭語匯如何表達。和這兩個大導演的合作真的讓我受益匪淺,學到了太多的東西。上他們的戲你不用管別的,往鏡頭前一站就想著角色就行了,別的他都給安排好了?！庇辛诉@次合作,趙寶剛跟孫紅雷說欠他一部戲,于是就有了《像霧像雨又像風》里的阿來,這個角色是趙寶剛專門比照著孫紅雷來安排的。當時他正在演《居里夫婦》的第二輪,為此劇組等了他10天,以電視劇的制作周期和資金來講等10天意味著不小的損失。

一提起孫紅雷,很多人會想到那個壞卻忠誠的“阿來”,還有《浮華背后》里的那個走私分子,而在警匪電視劇《征服》中,孫紅雷演活了一個殘忍狂妄卻又一往情深的殺手。隨后他更是與陳小藝合作出演了多部電視劇,從《半路夫妻》中玩世不恭卻重情重義的管軍,到《大工匠》里苦戀愛人幾十年的楊老三,再到《軍歌嘹亮》中那粗中有細、脾氣倔強的高大山,孫紅雷的演技日臻成熟,也為觀眾打造出了一個孫紅雷品牌。此前有人提起孫紅雷,往往都會想到他塑造的黑幫、痞子形象,酷酷的,壞壞的,卻讓我們愛之更深,敬之更重。而他在多部影視作品中同樣為我們呈現了正直,剛毅的角色,博得了良好的口碑,如《梅蘭芳》中邱如白,《潛伏》中的余則成。孫紅雷的表演可謂收放自如。

從一入行就覺得自己行,到現在可以說是功成名就,孫紅雷滿足了,他說自己的滿足是他可以把演員這個職業當作一生的事業來做了?！斑@個滿足是相對的,對演員來講,你永遠在起點上,永遠是從零開始。大腕是什么?明星又是什么?演過的戲就過去了,下一個戲又是新的起點?！?/p>

戲瘋子

當年孫紅雷在哈爾濱已經是有名的歌手了,“那時也是為了糊口去唱歌,但20幾歲整天待在那種環境里,自己發現了很多問題,閑下來也經常反思:我這一輩子的追求到底是什么?看了一些電影和電視劇后,覺得姜文特棒,自己應該像他一樣做演員。”于是孫紅雷就報考了中戲的音樂劇班,老師對他說:“你得減肥,起碼要減20斤。”當時體重178斤的孫紅雷,一個月后就減到了142斤,“這期間也有幾乎崩潰的時候,但是一想到上大學我硬是挺過來了?！痹谥袘?孫紅雷是最用功的學生之一,老師們背后叫他“戲瘋子”?！耙驗樽约汗ぷ鬟^,有這個上學的機會就特別珍惜。老師告訴我畢業后一定要把基礎打好,先演話劇磨煉自己,等表演經驗積累得差不多了再接影視劇。所以我畢業分到當時的青藝后,一口氣演了4個話劇。”當時孫紅雷住在600元租來的一間10平方米的平房里,過著很清貧的日子,雖然也有一些影視劇組找他拍戲,但他謹記老師的話:“得把基礎打好了。”

難忘的“體驗”經歷

仔細想想,已經大紅大紫的孫紅雷接戲并不是很多,但各有特色。有網友說孫紅雷扮演的警察身上“匪氣”太重,對于這種說法孫紅雷覺得很無辜,“為了演好刑警我特意到哈爾濱市某刑警大隊去體驗生活,我的表演就是我對刑警最真的感受?！?/p>

孫紅雷那次體驗生活很傳奇,雖然只有10天,他卻從頭到尾把刑警的活兒干了個遍——開會、出現場、抓犯人、審犯人,這期間經歷了7起殺人案,還親自審出了4條人命?！耙幌嘛w機接我的刑警就告訴我說剛有兩起殺人案發生,到現場之后一位刑警正在用小刷子刷指紋,他用嘴把戴在手上的膠皮手套叼下來,用他那剛剛摸過死尸的手熱情地和我握手,然后就讓我幫他把死尸翻過來,原來出現場的刑警們都累得睡著了。我一下子知道了刑警是一種什么樣的生活狀態。然后我參與對一個殺害了15個出租汽車司機的罪犯的審訊,刑警們一連審問了3天,眼睛熬得通紅,煙頭扔滿一桌子,嫌疑犯交代了9條人命。第4天我實在不忍心看刑警們這么累下去,就申請親自去審審,那個罪犯一看到我就說很愛看我演的高司令,我當時雞皮疙瘩就起來了——一個殺了許多人的罪犯這么近距離地說喜歡看你的戲,那種感覺別提多怪了。我按照刑警們的辦法加上自己的理解,又‘套出4個,當時心里那種喜悅難以言表。體驗生活雖然只有短短的10天,但我的收獲真的很大。真正的刑警和我以前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們都具有極準的判斷力、高智商,還有堅忍不拔的毅力?！?/p>

從容自信的真

孫紅雷始終保持著自信,從他的談話中能感受到這一點,問及這么多人物當中他對哪個最滿意。他的回答是都滿意。“當然這種滿意是相對的,我的這種滿意來源于自己的付出,就是在當時的身體、智商、思維允許的條件下盡了最大的努力。“我接《軍歌嘹亮》是因為我從來沒演過那么陽光的人物,其實我父親就是高大山式的人物,他的外號叫孫馬列。我想把自己心里的那塊凈土開發出來,看看自己有沒有這么陽光,能不能演這么陽光的人物。在接這部戲前,很多人都勸我別接,‘孫海英的《激情燃燒的歲月》演得太好了,你是不可能超過他的。我其實也有他們那種感受,看《激情燃燒的歲月》中主人公離休時的那種心態,我看一遍哭一遍?？墒俏倚囊粰M,為什么不接呢?我沒演過呀!……我個人認為我演的這些戲有不同程度的進步。”

演了這么多性格完全不同的角色而且都很成功,有些觀眾說孫紅雷有自己的風格了,甚至有自己招牌式的動作。但他自己卻說自己沒風格,因為一旦形成了就破不了了。他說一個人的內心能容納的東西太多了,有太多的東西可以去表現,要有新劇、好劇和好的合作者來共同開發才行。

戲里的孫紅雷有點“冷”,可戲外的他卻有著典型的東北大漢性格,豪爽、熱情、真誠。談到幾年來的成績,他說是因為自己堅持接戲演戲的準則——真?！叭松鷽]幾十年,沒有了真就沒意思了,所以我這么多年接戲、演戲都與真有關,如果觀眾看了一點感受都沒有,那肯定是不真實的。我認為真實如果震撼了演員,也就一定能震撼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