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用：一個“王朝”的終結

李永鈞

在過去一個多世紀的時間里,通用汽車可以說是一個龐然大物,當了70多年世界汽車業的老大,長期盤踞美國《財富》500強榜首,一度成為美國制造業的象征,也是全世界汽車行業所景仰的偶像。現在無可奈何花落去,通用汽車的黯然離去,無疑宣告了一個“王朝”的終結。

北京時間6月1日晚19點57分,紐約南區曼哈頓破產法院。

全世界見證了這樣一個事實──美國頭號汽車制造商通用繼克萊斯勒之后,在這里遞交破產保護申請,正式進入破產保護程序,爆出了美國汽車工業史最大破產案,同時成為美國歷史上第四大破產案。

當日晚23時40分許,美國總統奧巴馬就通用申請破產保護一事發表演講,希望通用能很快走出破產法庭,并表示政府已經做好了承諾向該公司進一步提供300億美元資金以幫助其重新崛起的準備。

啟動破產程序

RobertGerber法官被委任主持這項美國歷史上最大的工業公司破產保護申請案件,該申請在曼哈頓破產法院的卷案號為09-50026。

進入破產程序后,通用計劃關閉北美14家工廠,并將正式員工裁減約5000人,公司將可以被劃分為“好公司”和“壞公司”兩家公司,與克萊斯勒申請的破產模式相近。美財政部將7月10日定為通用出售資產最后期限。

美國政府將提供約300億美元,以幫助通用完成破產重組,美國財政部由此將獲得新通用60%的股權。另外,完成破產重組后,向通用提供95億美元貸款的加拿大聯邦政府和安大略省政府將合計持有新通用12.5%的股權,此外,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UAW)將持有新通用17.5%的股權,非擔保債權人的持股比例為10%。

計劃書顯示,通用的資產總值為822.9億美元,負債1728.1億美元。債權人數量超過10萬家,包括債券持有人、工會和諸多汽車零部件供應商。最大無擔保債權人為威爾明頓信托公司(WilmingtonTrustCo),持有227.6億美元通用債權,而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持有205.6億美元債務。

完成重組后,173億美元的債務將留給新通用,具體債務組成為:美國財政部67億美元,加拿大安大略政府13億美元,來自歐洲等地的國際債務68億美元,美國汽車工人聯合會旗下信托基金VEBA為25億美元。

注定的結局

一場金融危機讓全球汽車業陷入困境,持續萎縮的市場需求和不斷收緊的信貸規模更是讓這家全球頭號汽車制造商走到如今的破產境地。不過,市場分析師認為,金融危機只是壓倒通用的“最后一根稻草”,這家企業過去幾十年中的戰略和戰術失策,可以說為自己積累了巨大隱患。

年已八旬的華爾街資深人士羅伯特·斯多福(Robert Stovall)說:“我感到很悲哀,如果20年前有人說通用會倒閉,并且被政府接管,沒有人會相信的,可如今這成了現實。我想這也是美國的悲劇,是對美國信心的巨大打擊,通用領袖的管理錯誤導致了今天這樣的結果。”

通用經歷了三個階段:瘋狂膨脹,負債拖延,破產保護三個階段。第一個階段是一個標準的美國夢,通用1955年成為美國歷史上第一個產值過10億美元的企業,隨著美利堅的強大而強大。通用總裁宣稱“對通用好就是對美國好”,已經處于忘乎所以的境地。

通用的后兩個階段,又是一個標準的美國政治戲法。高福利隱患、一味做大、輕視對手、忽視趨勢等一系列自身垢病導致通用一步步走向衰落。早在2005年底,業界已經在討論通用的死亡,當時其年虧損約在50億美元左右,證券市場上已經判定通用股票為“垃圾”。從那時到現在,通用并沒有起死回生,債務擴大到近300億。直到2009年5月底,當債權人拒絕了通用的“債轉股”計劃,破產就成為注定的結局。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樣的結局也許并不是出乎所有人的預料。20年前,著名的新聞記者哈伯斯塔姆就曾在《大清算》一書中, 通過對比福特和尼桑的制造過程,揭示了美國汽車業每況愈下的危機。《紐約時報》女記者梅納德曾在2003年出版的《底特律終結》一書中預言:“到2010年,美國三大汽車廠之一將不能以現在的規模存在。”現在看來,簡直是一語成讖。

回來吧,通用

通用破產的消息傳出后,在美國密歇根州,5歲小女孩坎貝爾站在通用工廠外,她手中的牌子上寫著:“我們將會思念你,通用!”。

奧巴馬認為:如果處理恰當的話,新的通用將崛起,能與全球各大汽車公司相匹敵。美國財政部一份初步評估認為,通用完成重組后將逐步復蘇,重新成為汽車業有力競爭者,樂觀預計可在5年內幫助聯邦政府計劃投入的近500億美元援助資金“回本”,但這一預期遭到部分質疑。

通用破產保護,將創下史上最大破產保護案的記錄,全美做破產保護的律師將不夠用。龐蒂克、土星、悍馬將被賣掉,歐寶、薩博、大宇將被分拆,2000多家北美汽車經銷商將被結束合同,全美1500多家零部件供應商,幾乎沒有一家和通用沒有關系。

美國方面的專家預計,通用在5年之內若能走出破產保護,已是萬幸,通用破產重組充滿風險。美國政府已經投入200億美元,未來計劃投入500億美元,這些納稅人的錢,有可能血本無歸。

另據重組計劃,通用經營汽車品牌將“瘦身”,市場份額將不可避免縮水。但財政部報告預期現階段至2012年間,通用市場份額只會小幅下降到18.4%-19.5%。分析師擔心,如果這些關鍵指標與預期不符,通用實際前景將大打折扣,一旦再陷困境,未來的市場前景不容樂觀。

標準普爾預期2009年北美的汽車銷售量比2007年降低40%,比2008再下降27%,有可能達到1967年的水平。在這樣的市場形勢下,從破產中重生的通用能否成功,只有時間能告訴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