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張守智

當了一輩子的老師，我收到的最難忘的禮物，不是鮮花，不是掌聲，而是一個土坑。

三十年前，我就職于一所偏僻的山村小學。也正是在這所小得不能再小的山村小學，我過了這一生中最難忘的生日。

那天，天氣特好。天一亮，就有四個孩子結伴來到我的門前。

他們送來的生日禮物十分獨特，是一棵從山上移來的小樹苗。

他們興沖沖地告訴我，只要把這棵樹種在門口，不到半年，就能長成一片陰涼，開出一片紅花。

我笑了，我相信那棵樹上一定能結出一個亮晶晶的神話。

忽然，一個叫虎子的男孩跑了過來，滿身的泥土，滿臉的汗珠，他說：“老師，我也要送你一個禮物！”

我吃了一驚，因為虎子的爸爸剛去世，媽媽癱瘓在床，這個時候，他理應上山給生產隊放牛的。我尤其不明白他的灰頭土臉是怎么回事。

他憨憨一笑，指著門前不遠處一個早已挖好的土坑說：“我……我家很窮……沒有禮物送給老師，他們送了棵小樹，我……我就送老師一個挖好的土坑栽樹吧！”

我笑了，是我的心在笑——因為，這可是天底下最特殊，最好的禮物！

自然，那棵樹很快地就成活了，長高了。到了夏秋開花的時刻，那上面就結滿了孩子們的問候，紅紅的，像火，像孩子們的心。

李曉摘自《班主任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