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登禹將軍于“七七事變”后二十一日殉國。當時日軍占領北平,將軍率部隊支援,可是,將軍沒有料到,他率部北上的軍情,已被漢奸潘毓桂出賣給日軍。
在抵御日寇大規模進攻前,趙將軍舉酒壯行:“今天我和馮先生(馮玉祥)通話,我向馮先生告別,馮先生問我何時回來,我說,快則兩天,晚則三天,或許……或許再也不回來了!”
下面有人啜泣,將軍頓了頓:“哭什么?先留著眼淚吧,等勝利了一起哭!”將軍走到一位哭泣的戰士面前,一把扯開戰士的衣服。這胸膛令人驚心動魄,從中原大戰到喜峰口,每一個傷疤,都會述說一個流血不流淚的故事。
將軍:“你是二十九軍的爺們兒嗎?”
戰士:“報告師長,是爺們兒。”戰士立正、挺胸,動也不動,像尊雕塑,只是眼角流淚。
將軍:“爺們兒流血不流淚,更何況是抗日軍人!”
戰士:“師長——”
將軍:“有什么話要留下來?這樣吞吞吐吐的。”
,戰士:“我從中原大戰就跟著將軍,只是家有待產之妻,不知是男是女,如果我死了,希望將軍撫恤,待如子侄。”
將軍戴著雪白的手套緩緩舉到帽檐邊,人們都靜無聲息,只聽將軍炸雷般吼叫:“書記員,把他的話記下來!”
第二天,將軍死了,他身邊倒著一個壯士,就是昨晚啜泣的戰士,他的鑌鐵大刀砍翻了七個鬼子!朦朧的火光里,日本人的頭被劈開,刀已卷刃,其實趙將軍上前線時,他的妻子倪玉書已經有七個月的身孕,將軍殉國三個月后,他的孩子出世。
28日拂曉,敵寇向宛平縣城南苑一帶大規模進攻。當日本人在飛機大炮等現代兵器掩護下沖至陣地前沿時,趙登禹揮起大刀,躍出戰壕,赤膊率將士殺入敵群。刀光閃閃,號哭一片。正是暑天,光著上身的將士看到將軍身先士卒沖鋒陷陣,個個如下山猛虎,撕咬騰挪,砍殺聲驚天動地。
南苑地區地勢平坦無險可守。槍林彈雨中反復拉鋸沖殺,從拂曉戰至中午,日軍派兵繞到側翼,企圖包圍趙登禹部。
趙登禹將軍率領部署向大紅門方向集結,準備反擊。這時天已經黑了,為突破敵陣,借著夜幕,趙登禹揮動大刀,率部沖殺。在接近敵陣時,日軍發射了照明彈,埋伏在大紅門的機槍以密集的火舌吼叫,趙登禹將軍身中數彈,倒在血泊中。
當將軍從昏迷中醒來,借著火光,他對身邊滿臉淚水的傳令兵說:“軍人戰死沙場原是本分,沒有什么值得悲傷。”然后囑咐傳令兵,告知母親不能盡孝,言畢而逝。趙將軍的遺言,有一種悲壯,還沒有看到敵寇潰敗,自己卻舍命疆場。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軍人是應該戰死沙場的,趙登禹將軍就是提著腦袋去拼殺的。趙登禹將軍殉國時,其母年逾七旬,備嘗老年喪子之痛;其妻倪玉書,英年喪夫,存世兒女,其子4歲,其女2歲,尚不解生離死別,即與其父陰陽睽隔。
(誠龍摘自《齊魯晚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