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方（外二首）

孫忠曉

在北方，相思是一座

會移動的城

喂養好我們的馬匹，把金鈴子

常青木，帶到北方以北

換一壺剛烈的酒

在北方，離開溫柔像離開

菊花，離開九月

像離開，一座時間的空城

蕎麥空空如也，我們空空如也

越過整片藍色雪的國界

我們愛上了縱馬，把羊群攬入胸內

在北方，用一匹馬換一片雪花

我們都是一些關不住溫柔的漢子

在北方，我們有共同的姐姐

和單獨的情人

今晚

今晚的湖泊里

除了燈光，還有閃爍的眼淚

今晚的夜色像一朵野花

除了風，還飄有淡淡的苦味

今晚，除了有一場推遲的花開

還有筆墨、淡茶

除了相守，還有流浪

柳絮在試圖做一個薄命的人

今晚的桃花，除了傷心，還暗含薄命

除了風花，還有難以出口的雪月

今晚的幸福，像一場蓄謀已久的隱疾

今晚，我一個人的邂逅

除了開始，就是結束

今晚的星空里啊

除了麥芒的微弱，什么都沒有

鵝卵石

我決定，應該向鵝卵石

交出點什么了

一顆石子向另一顆

交出它的滑，留下自身的亮

那次我看見，一堆鵝卵石

追趕著洪水

像麥子追趕著秋實

羊群追趕著風

一個孩子珍藏的麥芒

向大地交出

一塊石頭，磨平自己的棱角

多么像一個人交出

——浮躁的中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