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麗滄涼的加爾各答

唐　嘉

這個位于印度東方恒河三角洲的城市，187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擠滿了1500萬印度人，它的城市巷弄紛亂曲折如掌紋。其間卻藏著寂靜的耆那寺和泰戈爾故居；芬芳的花市開在泥濘的土地上；少年在維多利亞紀念館旁的青翠草地牧馬，背后卻是二十一世紀的氣派大樓，關于加爾各答的一切，又陳舊又美好。

橋底大花市

位于豪拉大橋(Howrah Bridge)下的花市天未亮就開市，泥濘黃土地堆棧小山一樣的蘭花和玫瑰，最美麗的和最凋敝的在這個城市往往相生相依。

當你看見墻角堆聚了塑料袋和壓扁的寶特瓶正要掩鼻皺眉時，轉角忽然步出一個頭頂花籃的少女，眼眸深邃，寶藍色沙麗隨著少女行走而緩緩搖擺，如夏天的浪花。

花市的盡頭有印度人在霧氣朦朧的胡格利河(Hooghly River)邊沐浴，婦人扯著長長的紗麗，在河邊的樹籬上晾著洗浴者的衣服，而覆在上頭的陽光已經冰冷，橋上蟻群一樣走動著人群，像是好萊塢《世界末日》的逃難場景。霧中有男人哼著歌，歌聲嘹亮而滄涼。

城市牧馬人

維多利亞紀念館是1901年間，為了慶祝維多利亞女王結婚60周年而建，見證愛情的建筑如今是印度年輕男女約會的圣地，人工湖泊邊一對對的男女躺在草地上曬太陽，要拍照怎么樣都避不掉。融合美國國會大廈和泰姬瑪哈陵風格的大理石建筑，奶油白的建筑矗立在蔚藍天空下，相較于中國城和花市的凌亂，整齊花木讓人有一種置身醫院強迫性的干凈。干凈感受一直延續到紀念館旁的市民公園。一大片綠油油的草地上居然有馬匹群聚吃草，仿佛只有在狄更斯《雙城記》一類的英國小說才會出現的牧馬人出現在眼前，但身后卻是摩登的玻璃帷幕現代化大樓，突兀的反差讓內心困惑更加深了。

點菜大猜謎

這個城市的一切都讓人困惑，連在大笨鐘餐廳(Big Ben)用餐，翻開一份菜單，卡在喉嚨發不出聲音的菜名和咒語沒有什么兩樣。大笨鐘餐廳雖有一個濃濃英國味的名字，然而販賣的卻是最地道的印度美食。像是參加益智比賽一樣胡亂點了Roti、Kabab根本不知道是什么的東西，然而上菜之后發現自己好像拆圣誕禮物一樣的驚喜，Roti是印度家?？撅灒瑥N子把黃金豆泥塞進面團揉好，涂上奶油放到平底鍋煎至香酥金黃，再沾著青芒果絲、辣椒和辛香料調制的辣醬大快朵頤，相當開胃。然而這僅是前戲，高潮還是爐烤肉串?？救夤宪钕?、姜黃和八角研磨的masala粉，烤得香氣誘人。

圣殿沐浴者

伽梨女神雖是主管復仇和毀滅，卻是當地人最信奉的神之一。胡格利河東岸的伽梨神殿(Dakshineswar Kali Temple)由紅磚圣壇和河階浴場構筑而成，是東印度最重要的圣地。河階浴場里仍然有不少印度人在此沐浴，在圣河里沐浴是印度文化的大事，關于清潔這件事情，印度人有自己的一套觀念，他們如廁時只用左手，吃飯時用右手，在生活中恪遵一套純潔正規的程序，讓他們自詡為全世界最干凈的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