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廚房中術

寇　研

法王亨利二世的皇后凱瑟琳，以愛好美食著稱。凱瑟琳最喜歡的蔬菜是洋薊，最喜歡的一道菜是酥炸雞腰雞冠配洋薊心，一次宴會上，她守著這道菜拼命吃，險些被撐死了。王后喜歡洋薊?這一新聞從宮廷傳出，立即在民間激起千層浪，因為洋薊在當時被認為具有催情效果，而凱瑟琳的肚子也特別配合，她一口氣生育了九個兒女，更堅定了時人對洋薊的敬畏。

不獨洋薊，在科技之光尚未照耀的時代，很多在現代看來非常老實的食物都被誹謗為不老實。雞蛋曾被認為是地獄天使，它營養豐富，能增強體質，但人精力一旺盛，就會琢磨些歪門邪道的事，不利于修身養性，所以教士階層不宜吃雞蛋。15世紀初，教皇馬丁五世的廚師約翰尼斯·伯肯尼姆就語帶譏諷地寫道：“取雞蛋和橘子，將雞蛋打勻，另以橘汁加蛋和糖制成混料，鍋中放油加鹽，倒入雞蛋煎炒，澆以橘汁混料——可供無賴之入、寄生蟲、拍馬屁者及好色之徒食用。”雞蛋不僅被認為有催情效用，還被認為具備無性繁殖的神力。一本中世紀婦女保健手冊上說，用3盎司丁香料和4個蛋黃，或服用或涂于腹部，就可使婦女懷孕，但前提是——如果上帝愿意的話。

被貼上催情標簽的菜蔬可謂五花八門。芝麻菜在中世紀享有盛名。據說某個修道院的道士們得了厭倦癥，癥狀為食欲不振，精神萎靡，為了讓他們擺脫這種后現代疾病，醫生開的方子便是吃芝麻菜。結果據說這種菜的療效好得能使任何成人用品廣告相形見絀，以致道士們難以克制身上噴薄的熱情，一窩蜂跑到妓院撒野去了。

甚至有些調料也榮登春藥排行榜。生姜是首選，由于“熱而濕”，它常被建議用于保育男人的“種子”。還有胡椒、辣椒、桂皮、糖等，總之是一些味感很重的能使食物更帶勁的調料。食物有味道，當然使人吃得更多，吃得滿頭大汗、兩眼放光，這不就是催情作用的證據嗎?按照這一觀點，火鍋該是情欲大餐了。有一個時期，甚至馬錢子堿和砒霜都在春藥行列，因為中毒所導致的身體劇烈反應被視為“興奮”，可見時人的欲望冒險。

羅馬皇帝奧古斯都的女兒朱莉婭，雖然做了三次寡婦，可是一點都沒閑著，奢侈放蕩，丑聞迭出，搞得她的頒布《羅馬通奸法》的老爸很沒面子，不得不流放她到荒島。御醫認為這都是她吃胡椒上癮的緣故。不知凱瑟琳有無這方面的新聞，不過最叫人驚愕的，倒不是她的廚房中術，而是1549年巴黎人為她舉辦的宴席的菜品，它們是：30只孔雀，21只天鵝，9只鶴，另外還有各個品種的鷺：33只蒼鷺、33只夜鷺和33只白鷺——那句名詩“一行白鷺上青天”，在這里的版本是“一行白鷺上西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