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舉大勝等于脫歐坦途嗎

崔洪建

約翰遜在剛結束的英國大選中大勝，為他的如期脫歐路線掃除障礙。這意味著英國如期在明年1月底前脫歐的前景更加明朗。

但要確保如期脫歐，約翰遜政府還有些并不輕松的功課要做。一是如何將保守黨在議會的席位優勢兌現為順利實現脫歐的票數優勢。保守黨內部在脫歐問題上并不一致，盡管約翰遜上臺后已動用“雷霆手段”清理一部分黨內議員，此次參選的議員們也都在選前承諾支持約翰遜的脫歐方案，但一旦將脫歐方案再次付諸議會表決，各種心理和場外因素仍可能會制造出不確定性。因此鞏固黨內共識并盡早啟動議會表決程序，應當成為約翰遜重新掌權后的當務之急。

除保守黨外，此次選舉的另一個贏家是席位有所增加的蘇格蘭民族黨，這也會給約翰遜制造一些麻煩。蘇格蘭民族黨是堅定的“留歐派”，為此其領導人斯特金曾在選前放話，如果英國脫歐她就將推動蘇格蘭獨立公投。盡管留歐派看似大勢已去，但若蘇格蘭方面以“獨立”相逼，仍會在社會輿論和民眾心理上制造出悲情意識和對立情緒。因此，如何通過政治和法律手段化解掉來自蘇格蘭方面的“威脅”，將是約翰遜政府走出脫歐“坦途”的重要條件。

即便約翰遜闖過了議會關隘、打退蘇格蘭的攻勢，順利實現如期脫歐，也并不意味著脫歐進程就此終結。擺在他面前的還有另一個重大考驗：在不到一年時間里完成和歐盟有關未來關系尤其經貿安排的談判。歐盟方面第一時間表示，已經就在英國脫歐后開始第二階段談判“做好準備”，以逸待勞、以眾凌寡的姿態很明顯。約翰遜政府以“疲憊之師”既要整頓內務又要應對外力，劣勢可想而知。

盡管未來貿易安排將是英歐下階段談判的主要內容，但雙方仍必須顧及政治因素。如果能從歐盟拿到一些好處，對約翰遜政府安撫國內民意尤其獲得工商界支持大有裨益。但在歐盟看來，如果讓英國得到太多好處，就會讓其他成員國產生“脫了也不錯”的想法，這顯然是自挖墻腳的做法。因此英國想“得”、歐盟怕“失”，雙方的談判目標和心理預期差異很大，這場談判的開局并不會比脫歐談判更輕松。

將和英歐談判同時展開的，應該還有英國一直極力追求的和其他主要經濟體的自貿談判，這不僅是為脫歐后的英國經濟免受過度震蕩尋找替代和支撐，也可以被英國政府用作牽制對歐談判、削弱歐方優勢的工具。但被英國視為最主要寄托的美國可能會添亂而不是幫忙。盡管選舉期間工黨方面放出“約翰遜將在英美自貿談判中犧牲國家醫療體系”的內幕，沒能取到扭轉戰局的作用，但猜疑的種子已經埋下，一旦約翰遜政府在對美談判中讓步過多，這顆種子就會急不可待地破土而出。

除了這些具體可見的難題，脫歐留給英國政治的創傷和英國社會的分裂，將是約翰遜政府難以治愈和彌合的。盡管在7月份當選之初約翰遜就提出“振興經濟、讓英國成為歐洲中心”的豪言壯語，他也會努力將民眾的關注焦點盡快轉移到其他方面，但脫歐歷盡曲折、國家前途未卜、歐盟隔海相望，脫歐并不會終止于2020年1月。▲（作者是中國國際問題研究院歐洲所所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