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裁判官對羅馬法重視實質內容的影響

姚心樂

摘要考察裁判官的歷史,不難發現,其產生到結束的這段時期,正是羅馬法經歷嚴格的形式主義逐漸被拋棄而開始重視實質內容的時期。裁判官在羅馬法從重形式向重實質內容的轉變過程中,發揮了承前啟后的作用,對后來羅馬法的完善具有重要影響。

關鍵詞裁判官法市民法訴訟形式主義

中圖分類號:D90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6-352-01

羅馬法以其法理精深、體系完備著稱于世,其對后世法律的影響是古代任何法律都難望其項背的。羅馬法的發展與完善,在法律形式上,先后形成了市民法、最高裁判官法和萬民法三個不同的體系。對比三種體系,可以發現羅馬法的革新與完善,開始于由最初的嚴格形式主義發展到后來修改以至廢除形式主義,即由重形式到重實質內容。可以說,逐漸拋棄形式主義,更加重視實質內容的發展,是羅馬法革新過程中邁出的第一步,為后來羅馬法的成功奠定了堅實的基礎。本文欲闡述的,是裁判官對羅馬法形式主義的衰落即由重形式向重實質內容轉變的影響。

一、裁判官本身的特點,決定了其在克服形式主義弊端方面有著先天的優勢

根據李維的記載,在李其尼和賽斯蒂的提案被通過并且賽斯蒂本人被選為第一名平民執政官之后,元老們宣布否決對民眾會議決議的認可。但是,為了避免再次發生嚴重的沖突,獨裁官成功地采取了一種妥協的解決方法,即在公元前367年,設立最高裁判官,以接替執政官那部分與民事司法權有關的職責。大約在公元前242年,對裁判官的職能又加以劃分,由此指定了兩名裁判官,一名負責審理當事人均為羅馬市民的案件,被稱為城市裁判官;另一名負責審理至少有一名當事人是異邦人的案件,被稱為外事裁判官。①歷史也證明,裁判官在克服形式主義的弊端、促進羅馬法從重形式向重實質內容的轉變過程中,發揮了承前啟后的作用,對后來羅馬法的完善具有重要影響。

羅馬法學家們思考問題的角度是更注重于救濟手段,而不是權利,更注重于訴訟形式,而不是訴訟原因。一項請求只有當能夠以得到承認的形式加以表達時候,才可以向法庭提出。這造成一個重要的實踐后果:那些負責提供救濟手段的人也控制著法的發展。在羅馬,這種人就是裁判官。裁判官在制定法律方面不享有任何高于其他執法官的權力,他的權力僅涉及救濟方面。即裁判官他通過在市民法出現空白時提供救濟手段來對其加以補充。最重要的是,他對市民法加以修正,這種修正或者發生在“僅提供抗辯,以對抗市民法權利”;或者采取更進一步的,即:一方面拒絕向根據市民法享有權利的人提供救濟手段,另一方面則向根據市民法不享有權利的人提供救濟手段。從實質上講,裁判官是在制定法。

正是裁判官的這些職能,從而為裁判官很好地改造市民法創造了條件。而且,當時擔任裁判官的大多是理論水平高深的著名法學家,他們對社會形勢的發展有著很好的把握,對市民法的發展走向有著準確的判斷,他們在審判各種類型的案件過程中,必然會感受到形式主義所帶來的束縛,以及不合時宜。

二、裁判官在推動形式主義衰落、促進向實質內容轉變過程中的具體表現

以早期的羅馬市民法與裁判官法進行對比,不難發現裁判官在從重形式到重實質內容過程中所做出的貢獻。這集中體現在身份、所有權轉讓、訴訟等方面。

市民法承認三種解放奴隸的正式方式。一是訴請解放,它表現為一種事先串通好的訴訟。如果某個被認為是奴隸的人想主張自己是自由人,必須由釋奴人提起訴訟,主張該人是自由的。二是登記解放,經主人同意,監察官可以把奴隸登記在市民名單中。三是遺囑解放,主人可以在自己的遺囑重使用專門的套語規定:在他死后,他的一名或者數名奴隸將獲得自由。而裁判官所遵循的政策是:更多地注意行為的實質,而不是形式。因而他對某些非正式表達的解放奴隸的意愿也給予有限的承認。如當著朋友的面解放,通過書信解放,在宴席上解放等。到了優士丁尼時期,他規定:無論是正式的還是非正式的解放奴隸的方式,都可以使被解放人獲得市民籍。②

在財產所有權的取得上,裁判官法創設了事實所有權,凡是依市民法得不到保護的所有權,均可請求裁判官予以保護。裁判官法所有權的具體保護方法有兩種:一是在合法所有人對事實所有人提起訴訟,對物的所有權發生爭議時候,允許事實所有人提出“買賣成交的抗辯”;二是承認事實所有人在其“善意占有”受到侵害時候,以時效已經完成為理由而取得合法所有權。事實所有人可以享受到所有權人的一切權利,這樣就彌補了非依照市民法取得方式不能取得所有權的缺陷,更加符合商業交往的需要,在很大程度上緩解了民事流轉的困難局面。

在訴訟形式上,裁判官法改進了舊的訴訟形式,采用了新的訴訟程序,即程式訴訟,它逐漸代替了以前繁雜的法律訴訟。相比于法律訴訟,程式訴訟在修正形式主義方面做出了很大進步:首先,它簡化了訴訟手續,訴訟當事人雙方在預審過程中不要求任何固定形式的行為或口頭套語。其次,擴大了適應范圍。帝國初期以后,程式訴訟不僅可以在羅馬公民中適用,而且還可以在非羅馬公民中適用。這使羅馬公民于外國人之間的經濟往來和商業貿易有了法律上的保障,并為市民法與萬民法的統一奠定了基礎。再次,增強了調整機制。裁判官的權限高于以往,除參與民間個人間的普通民事訴訟以外,尚可根據其權威做出司法上的非常處置。同時,任何請求,只要裁判官認為是公正合理的,都可體現為“程式”而被受理。顯然,這使得審判更為靈活,從而提高了審判工作的效率。最后,對不服訴訟的當事人,裁判官還可酌情提供救濟方法,逐漸發展成為后世的上訴制度。

程式訴訟徹底打破了形式主義訴訟制度的樊籬,用不拘形式的程式取代了限制內容的法定形式,從而能夠積極有效地實現實體規范的內容和目的,擺脫了一切古代法的最大弊病——重形式而不重實效。不僅如此,程式訴訟的靈活變通,具體簡化也使訴訟法的更新和發展成為可能,它為后來非常訴訟制度的產生奠定了必要的基礎。

三、結語

正如前人所說,“最高裁判官法是羅馬法的生命之音”,而裁判官正是奏出這美妙音樂的人。是裁判官法使得羅馬法在共和國時代經歷了最廣泛的變革,打破了形式主義的束縛,為羅馬法由僵化到靈便,由簡陋到豐富,由具體到抽象,創造了必不可少的條件,并且使之充分適應著羅馬社會的各種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