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事訴訟法當事人的界定

陳麗麗

摘要民事訴訟當事人是指因發生民事爭議而以自己的名義請求法院對該爭議作出裁判的人及其相對人。當事人享有訴訟主體的地位,是訴訟發生的關鍵,因此對訴訟當事人進行準確的界定具有格外重要的意義。訴訟權是當事人實體權的保障,但也不能因為權利觀念的上升而濫用訴訟權,故如何找到一個平衡點,用理論與制度完善成為本文論證的重點。

關鍵詞當事人實質當事人形式當事人

中圖分類號:D925文獻標識碼:A文章編號:1009-0592(2009)05-375-01

一、我國《民事訴訟法》對當事人的規定存在的問題

我國的民事訴訟法對待當事人的確定這一問題同其他法律問題一樣受前蘇聯影響甚深,比較有代表性的兩種表述是:“民事訴訟上的當事人是指因民事上的權利義務關系發生糾紛,旨在保護民事權益,引起民事訴訟發生、變更或消滅的人。”豍以及“當事人是指因民事權利義務關系發生糾紛,以自己的名義進行訴訟,并受人民法院裁判拘束的利害關系人。”豎第一種觀點較第二種傳統的利害關系人學說相比更注重保護當事人的利益,被稱為權利保護說,不僅涉及自己民事權益的當事人可以成為訴訟當事人,涉及他人民事權益,而自己有訴訟法上的權利的人(如管理權)也能啟動訴訟程序。但兩種觀點實質上沒有脫離“訴訟主體是實體法上權利義務的承擔者”這一傳統觀點。在這一理論的指導下,我國訴訟實踐中對訴訟當事人多采用實質性審查,當事人也即實質意義上的當事人。這一做法遭到了理論界的普遍置疑:

首先,當事人的起訴權與當事人接受法院的審理,獲得勝訴的權利有著本質的區別。訴權是法律所授予當事人按照法律所規定的條件進行訴訟的基本權利,訴訟主體行使訴訟權利的起點,與進入審理程序的內容不同,后者才進行實質性的審查,對當事人的情況、案件等進行全面的了解,在起訴階段,對當事人只應作形式審查,否則在案件未受理前就對當事人進行實質性審查,不僅于法理邏輯上不通,對當事人意欲通過國家審判尋求實體上權利的權利也構成了障礙。我國民事訴訟法關于起訴條件的規定,體現了訴權與審判權在程序上的非對稱性,使得當事人的訴權在立法上無法獲取應有的地位,在實踐當中也無法得到應有的保障。

其次,法律有其固有的缺陷,滯后性。實體法律的規定無法囊括所有的需要通過國家審判機關尋求權利救濟的人,傳統的利害關系當事人學說只將與爭議的民事權利有利害關系的當事人納入其中;權利保護說擴大了當事人的范圍,將為保護他人權益,依據法律規定引起民事訴訟程序發生、變更或消滅的人納入其中,但無論何種理論,都無法窮盡,如公益訴訟等,訴訟當事人該通過何種理論來確定其在訴訟中的地位就不是實體法所能解決的問題了。

隨著世界各國包括大陸法系和英美法系對程序正義的重視,程序正義的獨立價值對我國的訴訟法理論也產生了一定的影響。學界也逐步認識到程序法中的當事人與實體法上的權利義務的承擔者不盡相同,訴訟法上的當事人應當有其獨立的內涵。故我們引入“形式意義當事人”的概念。將程序法中的當事人與實體法上的權利義務承擔分離開來,對起訴的當事人進行形式上的審查,符合形式要件的即成為“適格當事人”,啟動訴訟程序,在審理中進行實質意義的審查與解決問題。

二、世界各國的做法

世界一些國家對形式意義的當事人作了相應的規定。當事人向法院遞交訴狀,只要訴狀符合法定形式要件,案件即系屬法院。在訴訟過程中,不合格當事人可能要敗訴,但在此以前,他是訴訟中的當事人,具有程序法上的地位所生的效力。德國民訴法253條規定,訴狀應載明當事人與法院、提出的訴訟標的與原因以及一定的申請。日本民訴法224條規定,在訴狀上應載明當事人、法定代理人以及請求的旨意及原因。美國聯邦民事訴訟法規則第三條規定,民事訴訟從原告把訴狀提交給法院時開始。而英國法律,當事人向被告送達起訴狀或傳喚狀起即可啟動訴訟程序。比較英美法系與大陸法系的規定,雖都是程序意義上的當事人,兩者卻有不同。 英美法系與其發達的程序制度一致,構造的是純粹的訴訟法上的當事人,法院在此不作任何審查,而大陸法系,對當事人起訴的各要件進行形式上的審查,只有符合形式上要求的才會受理。

三、對我國宜采取的做法的探討

針對我國目前對起訴要件與訴訟要件混淆的做法,有必要確立新的制度來明晰彼此的界限。首先,與英美法系有相應完善的程序制度配合不同,構造純粹的訴訟當事人理論只可能導致我國訴訟實踐上的一片混亂,取消了門檻,濫訟現象必然會產生。“無利益即無訴訟”,當事人與爭議的標的應當有一定的法律上的利益,這是確定當事人一個最基本的標準。“當事人利用此制度,關系到原告私權保護是否充分,以及被告如何免于不必要應訴之煩之問題,亦不應將當事人之利益排除在外。”豐這種訴的利益不僅包括實體法上直接或間接的規定,也包括實體法上沒有規定但基于訴訟效率或社會公益價值的考慮,法院認為應當列入訴訟當事人行列的人。

筆者認為,在目前國情條件下,對當事人的起訴不可不設門檻,應當有必要的審查。這種必要的審查就是設立適當的門檻,這個適當的門檻就是起訴要件,包括訴狀所必須依法載明的事項、依法交納訴訟費用等。基于保障當事人訴權的考慮,當原告起訴時,法院應當暫時假定或者推定該當事人具備訴訟要件,而其是否真正具備訴訟要件或者是否會出現訴訟上的障礙,則在審判中查明。如果事后經審理查明當事人所提之訴不具備訴訟要件或者出現訴訟上的障礙而無法實現勝訴權時,可據情以判決或裁定形式駁回當事人的訴訟請求,而不能僅僅以不予受理加以應對。

綜上所述,筆者認為應同時考慮保護當事人的民事訴訟權利和司法系統的實際操作及效率,借鑒大陸法系有關形式訴訟當事人的制度才具可行性。但如何通過具體的規定使得兩種價值都得到最好的體現,還需要我國的訴訟法理論界與司法實踐不斷的努力和實踐。

注釋:

江偉主編.中國民事訴訟教程.中國政法大學出版社.1994年版.第86頁.

柴發邦主編.民事訴訟法學新編.法律出版社.1992年版.第147頁.

當事人的起訴與法院的立案審查以訴訟要件與訴訟系屬為切入點.http://www.ceozg.com.

呂太郎.訴之利益之判決.民事訴訟之研討(四).三民書局.1993年版.第417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