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婆與總工程師

在20世紀20年代意大利的某些地區(qū)。人、動物和物體都可以被詛咒，尤其是在荒涼的意大利阿爾卑斯山山谷里，這種迷信活動非常盛行。

在一座怪石嶙峋的高山下，有一座巨大的水泥攔河大壩，一個老巫婆正在山谷中施著魔法。

老巫婆做的動作，在意大利被稱作“鬼角”，這個動作是：伸出五指，中指和無名指屈起，讓大拇指壓著，食指和小指挺起，指著要詛咒的人。據(jù)說它能給迷信的人以巨大的影響力。

1920年，海拔1600—2000米的荒涼的意大利阿爾卑斯山山谷里，還沒通上被人們稱作“魔光”的電。突然有一天，這里轟動起來了，人們聽說要在這個山谷中最狹窄、最荒涼的地方建一座攔河壩，將發(fā)出的電輸送到很遠的平原上去。

這個叫格雷諾的村子只有17戶人家和17個羊圈，零零星星地分布在幾塊勉強能耕種的土地旁邊。這里的人們處在極端的貧困中。

建設大壩的總工程師叫畢亞蒂尼。他費盡口舌一家一戶地做工作，答應在下游蓋新房子給村民住，分肥沃的土地給他們種。下游的地勢較平坦，特別是電可以通到那里。他對村民說：“對于那些不想打官司、愿意出讓房子和土地的人，會得到比較滿意的賠償；對于那些提出訴訟的人，得到的賠償會比較少。”

總工程師成功地說服了16戶村民，剩下的一戶是一根最難啃的“骨頭”了，那就是72歲的老巫婆塞拉菲娜。她什么都不愿聽，她叫畢亞蒂尼滾蛋，還要對他施魔法，做“鬼角”的動作。

老太婆的房子正好位于湖中央，她擁有全村最多的土地。除此之外，她兒子弗朗西斯哥也是主要的房地產(chǎn)主，他無疑也會聽她的話。

塞拉菲娜不滿足于施魔法，她還硬要改變其他村民的觀點。她對他們說：“永遠也不要出賣你們的土地，更不要出賣你們的房子。畢亞蒂尼是個騙子，在他說的大壩下游，永遠找不到像現(xiàn)在這樣好的牧場。用給你們的賠償金，永遠買不到同樣多的土地，因為下游的土地非常貴。你們永遠不會再有羊群，你們終將會窮死，就像狗一樣餓死在平原上。”

總工程師畢亞蒂尼聽了很氣憤，連忙尋找對策。最后找到一個辦法：利用她兒子來使她就范。

工程愈拖延，老太婆就愈有時間用咒語來影響人們。而且這個頑固的老太婆巫術很出名，在村子里很有影響力，小羊羔吃草得了鼓脹病的時候，人們以為小羊羔魔體附身，需要她來驅魔。

再者，這里山巔和山谷很神秘，不是叫“魔鬼”峰。就是叫“地獄壩”。很久以來，人們始終生活在這些魔鬼的陰影里，他們相信超自然的力量。這個山區(qū)每年部有磁暴，風云變幻莫測，魔鬼般的氣象自祖先起就被神化，而且被塞拉菲娜延續(xù)下來。村民們并不反對工程師的科學解釋，但他們不知道該相信塞拉菲娜的還是該相信工程師的。他們在舊的和新的事物中間猶豫在總工程師和巫婆之間徘徊。

老巫婆不斷地施魔法。她站在高高的山坡上。伸出長長的食指和小指不斷地詛咒總工程師，詛咒不聽她勸告的村民，詛咒羊、狗以及愿意出賣土地的人的牧草堆。她把手指向山谷、指向天空，甚至指向全意大利人，認為是他們允許工程師在這里建水壩和摧毀羊群。她悲天憫人的樣子就像教皇站在陽臺上祈禱保佑全世界人一樣。但她這樣做毫無用處，倒是把新聞記者吸引過來了。

電臺“轟動效應”節(jié)目做了報道，報紙發(fā)表了老太婆為捍衛(wèi)山谷、反對總工程師建大壩的文章，以及她裝神弄鬼的照片。巫婆向總工程師施魔法的照片和總工程師被詛咒的照片被拼接在一起，使老太婆甚為難堪，而總工程師卻暗暗高興。

為此，記者們也對草地的消失和微乎其微的賠償發(fā)表了看法。總工程師坐不住了，他同意增加土地賠償金。更重要的是，總工程師還通過老太婆的兒子弗朗西斯哥來了結此事。

弗朗西斯哥和他老婆靠放山羊和做奶酪過日子，他們有3個孩子、一幢房子和老巫婆贈送的幾塊土地。出于對母親的尊重，他一直不愿出賣土地。于是，總工程師畢亞蒂尼提出要聘請他做將來大壩的看護人，而且說只是看護看護而已，別的什么事都不需要他做。

弗朗西斯哥尋思：一個水泥壩不會像一頭羊，它既不會跑，也不會死。而且賠償也不錯，有一幢新房子，不用交電費。將來還有退休金。總工程師的主意正合他的心意，于是他答應把什么都賣了。

這對老巫婆是個沉重的打擊，她算白白堅持了，她變得越來越沮喪。她不再和任何人說話，并且開始詛咒自己的兒子、媳婦和3個小孫子。

1921年，老巫婆的財產(chǎn)全被剝奪了，大壩工程順利開工了。

1923年，大壩竣工了。當高山上的雪融化時，總工程師畢亞蒂尼下令給水庫蓄水。

到了夏天，雨季來臨了，水庫的水滿了，村莊也慢慢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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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輪到老太婆的房子滅頂時，老巫婆聲嘶力竭地詛咒水庫，人們從很遠的地方都能聽到她用土話祈求神顯靈的咒語。老太婆在最后一次詛咒總工程師和她的兒子后，跳湖自殺了。

這件事引起了官方和媒體的強烈反應。老太婆的兒子后悔了，他哭喊著母親的名字說：“我應該被詛咒，大壩應該被詛咒，我們都應該被詛咒!”

詛咒果然應驗了，1923年12月2日早上7點，大壩在滔滔的洪水的壓力下“轟”的崩塌了!洪水淹沒了3個村莊、5個水電站、8座鐵路橋，淹死628人。許多死者的遺體在25公里以外才被找到。

報紙重新刊登了老巫婆詛咒總工程師的照片，而且用以大字號標題：“她的詛咒成功了，大壩垮了!”

幾個月后，報紙又用同樣字號刊出下列新聞：

“總工程師畢亞蒂尼要為大壩的災難負責。為了賺回付給村民的賠償金，他降低了大壩水泥的質(zhì)量。”

(閉蔚榛摘自《青年博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