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布上的診斷

余鳳高

畫家拉斐爾去世之后，在他的畫室里發現一幅尚未最后完成的畫——《面包師之女》。這幅大約作于1518年的作品，畫面上是一個半裸的、性感的意大利女子。畫中女子的頭巾上綴滿珍珠。拉斐爾在這幅畫中就要傳達一個意思：這是我美麗的妻子瑪格麗特，我愛她。

拉斐爾死后不到四個月，瑪格麗特也因病去世。這么年輕的一個女子，她患了什么不治之癥呢？藝術醫學研究者希望通過這幅畫，探究畫中人的健康狀況。近年來，美國喬治敦大學醫學系臨床生物倫理中心的卡洛斯·雨果·埃斯皮內爾教授，就藝術史上許多著名畫家作品中主人公的健康和疾病狀況進行了深入的研究，他被稱為“藝術醫學”的先驅。

據埃斯皮內爾對這幅畫的細致考察，認為畫中的這個人物，即瑪格麗特·盧吉患有乳癌。

埃斯皮內爾主要是對“面包師之女”的一對乳房的比照來分析，認為她右邊的乳房發育正常，圓潤呈半球形，大小也均衡，皮膚表面平滑，和肩、胸的皮膚一樣細膩，呈粉紅色。粉紅色的乳頭突出，沒有暗色的回縮暈。“但是左面的乳房增大，已經變形……乳頭沒有變形，但乳頭上的皮膚已經變色。一種青灰淡紫的色調擴大到突出點和圓暈上，已經波及乳頭。正好在腋窩的內側，有一處輕微的隆起，表明有脂肪沉著，也許是淋巴結……從手臂的邊界看，也不平整，仿佛浮腫，使戴在臂上的鐲子顯得過緊。”經這樣的分析研究，埃斯皮內爾得出結論：“面包師之女（乳房）的變形可以表明五種臨床體征：腫塊，回縮，皮膚變色，可能有淋巴結腫大和上肢水腫。皮膚變色表明皮膚受腫瘤刺激引起表皮色素沉著，上肢水腫則是淋巴回流受阻。面包師之女的這些體征可以考慮為與左乳腺癌進行性加重有關。”

在埃斯皮內爾之后，另外也有一些醫生和研究者進行了不少類似的研究。如有的研究者提到，人們在欣賞《蒙娜麗莎》時，往往沒有注意女主人公沒有眉毛，或者即使注意到，也因為覺得并不影響人物的美而未加重視。實際上，這可能是她在分娩時因流血過多造成腦垂腺壞死的后遺癥。因為腦垂腺是控制卵巢分泌雌性激素、甲狀腺分泌甲狀腺素、腎上腺分泌腎上腺皮質素的重要器官，因此，腦垂腺壞死后，病人在產后陰毛、腋毛便會脫落，乳暈變淡，眉毛稀疏。

繪畫是通過線條來描繪形象的。一幅大師的作品，任何一筆都不是隨隨便便畫下的，仔細觀察，認真推敲，定能看出它的深意。如今，國外有些醫學院已經把讀畫列入訓練醫生的一門課程。

（流星雨摘自《中華讀書報》2008年12月3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