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樣的花心不同的結局

賓　煒

心生異念

大李家來了個小保姆鳳兒，只有十八歲，模樣長得不錯，就是身子骨單薄了些，明顯帶著貧網農村的標記。

大李和妻子結婚十年，作風一向正派，生活記錄上也沒有任何污點，所以妻子才放心把這個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領回家。可惜妻子千算萬算，還是算不透枕邊人。

有一天下班后，大李搶在妻子前趕到家，進屋一看，鳳兒背對著門，正彎腰在收拾他的房間。大李躡手躡腳地走到鳳兒背后，伸手在風兒的腰上輕輕捏了一捏。

鳳兒觸電般一縮，“啊”的一聲轉過身來：“李哥……”

大李含笑盯著她，手里變戲法般亮出一瓶香水：“鳳兒，李哥送瓶香水給你，喜歡嗎?”

鳳兒立刻手忙腳亂，漲紅著臉說：“別，不……我不要，我不要!”

“拿著吧，這是你李哥對你的一點心意!”大李抓住她的手，把香水塞到她手里，同時低聲說，“別讓你嫂子知道。”說完，別有意味地沖她微微一笑，轉身快步走到客廳坐下，剛拿起報紙，就聽見門外傳來了妻子的腳步聲——時間拿捏得剛剛好!

晚上吃飯時，大李發現鳳兒的臉蛋羞紅羞紅的，一直埋著腦袋，不敢抬眼看他。大李心里禁不住一陣竊喜：有戲!

費盡心思

在這之后的幾天，大李一直回味著在鳳兒腰上那輕輕的一捏。機會終于來了，妻子臨時出差一天，而且要在外面過夜，天亮才能回來。大李內心一陣狂喜，雖然妻子給他的時間少得可憐，但他很自信，一晚的時間，什么事情都可以發生!

回家的路上，大李特意到花店買了一束花。回到家，鳳兒正在廚房里煮飯，他把花藏在背后，靠在廚房門口，滿面春風地說道：“鳳兒，你猜今天李哥給你帶回什么了?”

鳳兒不敢看他，臉上有些慌張，輕聲道：“李哥，我，我不喜歡花，你別買了。我們鄉下女孩子，都，都不喜歡花……”

大李愣住了，她怎么看也不看就猜中自己送的是花?一時間，感到十分尷尬，那束花拿出來不是。不拿出來也不是。他想了想，退了兩步，悻悻地把花扔進了垃圾桶。

鳳兒跑回她的小屋，出來時，手里拿著大李送給她的那瓶香水。“李哥，我一個鄉下妹子、用不慣香水，您還是送給嫂子用吧!”說著，飛快地把香水塞到大李手上，躲進了廚房。

大李一看，香水原封未動，怔了半晌，不禁大為掃興。

晚上，就他們兩個人吃飯。鳳兒仍舊低著頭，不敢把眼往對面看。大李并不死心，若無其事地瞄著鳳兒，心里盤算著，等會兒吃完飯，就帶她出去玩。她一個鄉下小丫頭，來了這么久，還沒出去玩過哩。讓她去見識見識什么才是城市人的生活，三轉兩轉，這小丫頭不被這光怪陸離的現代文明轉暈才怪!

主意打定，大李的心情又舒暢起來，不動聲色地往嘴里扒飯。兩人各懷心事，誰也不說話，飯就吃得特別快。鳳兒快手快腳地收拾碗筷去洗，一切收拾停當，最后把圍裙解了下來。

大李坐在沙發上，手里拿著報紙，其實眼睛一直在鳳兒身上，看到這，覺得該發出邀請了。咳了兩下，正要開口，沒想到鳳兒搶先對他說道：“李哥，我，我不想出去玩，晚了，我，我要睡了，你也早點睡吧!”說罷，再也不看大李一眼，逃也似的進了她的小屋。

大李張著嘴巴愣住了：這小丫頭難道是他肚子里的蛔蟲?怎么話還沒出口，她就知道自己想說什么呢?

他盯著鳳兒的門，不由得大失所望，原來他還以為這會是一個非常美妙的夜晚，沒想到……這朵小花還挺難摘哩!他郁悶地打開電視看了起來，不一會兒，他就看不下去了。他想，這么難得的機會，自己實在不應該在這里看電視，白白浪費時間。于是他輕手輕腳地走近鳳兒的門，試著推了推。門鎖得牢牢的，也許里面還頂著一把椅子呢!他又抬手，試著輕輕敲了幾下，里面沒反應。再敲幾下，仍然一片沉默。

大李在門外猶豫了一陣，搖搖頭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房間倒頭就睡。

這一晚，大李并沒有睡著，而是盡在琢磨鳳兒。琢磨來琢磨去，他突然有點開竅了：鄉下的女孩，大都不懂浪漫，不愛花里胡哨這一套。她們愛的是實惠。每個女孩總會對某樣東西情有獨鐘的，風兒不喜歡香水、不喜歡花，并不代表她也不喜歡金項鏈、金戒指呀——大李內心重新燃起了希望，他明白了，要送，就得送對口的!

求求你，別送給我

幾天后，大李又抓住了一次機會，妻子因為單位臨時有事要晚回來一個鐘頭。大李在回家的時候，順便帶回了一條價值三千元的金項鏈，連同發票藏在一個精美的小盒子里。

大李一分鐘都沒有浪費，進了門就向鳳兒亮出了小盒子，而且盡量裝作很平淡的樣子說道：“鳳兒，這是一個朋友送給我的，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東西，送給你吧，快拿進屋看看里面是什么?”

鳳兒一看小盒子，臉上一驚，像見了毒蛇一樣直往后躲：“不，我不要，我不能要你的金項鏈，我不要……”

大李再次愣住了：“你怎么知道里面裝的是金項鏈?”

鳳兒只是不停地搖頭，驚慌失措地往后縮。大李忍不住抓住她的手，鳳兒嚇得“哇”的一聲叫了起來：“你別送給我，求求你別送給我!”

大李沒放手：“為什么你每次都猜到我要送你什么?你是不是有特異功能啊?你告訴我，我就不送給你!”

鳳兒不敢看他，怯怯地說：“我，我姐姐原來也在城里當保姆……”

“這跟你姐姐有什么關系?”

“我姐姐她……”鳳兒的聲音低得不能再低了，“她跟我說過，她的男主人開頭送給她一瓶香水，有一次女主人不在家，男主人給她帶回來一束花，晚上還要帶她出去玩，后來……后來又要送給她一條金項鏈……”

“哦，原來是這樣!”大李不由得笑了，“你姐姐收下了嗎?”

“沒有……”

大李饒有興趣地問：“后來你姐姐和那個男主人怎么樣了?”

風兒半晌沒有回答。大李再問，她搖搖頭，使勁把手掙脫出來，跑進了廚房。

大李看看鳳兒，又低頭看看手里的小盒子，自嘲地笑了笑，把小盒子拿進房間藏了起來。過了幾天，到了妻子的生日，他把小盒子拿出來，當做生日禮物送給了妻子。

姐姐，我不想死

轉眼過了半個月，妻子要出一趟遠差，一個星期后才能回來。妻子走后的第三天，大李就熬不住了，晚上跑出去，找一幫朋友喝酒。喝到半夜，酩酊大醉而歸。

進門后，他看見鳳兒躺在客廳的沙發上，居然睡著了，而電視還開著。往常，晚上鳳兒很少出來看電視，今晚大概見他遲遲不歸，以為他在外面睡了，所以才大膽出來看電視吧?而且，居然只穿著睡衣。大李盯著睡著的風兒看了一會兒，頓覺渾身燥熱，血沖頭頂。理智一下子就崩潰了，不顧一切地撲了上去。

鳳兒一下子被驚醒了，拼命掙扎著。大李死死地抱住她，嘴里噴著酒話：“別動，鳳兒……你別怕，我，我會對你負責的，我給你，給你買套房，養你……我會讓你當女主人，給，給你請保姆……”

“啊，不!”鳳兒大聲哭喊起來。“我不想死!”

這一聲喊，把大李震了一下，酒意立刻醒了三分。可他仍然抱著鳳兒不放，瞪眼問道：“你說什么?別怕，我不會讓你死的!”

“姐啊——”鳳兒渾身顫抖著，只是一句句地哭喊，聲音充滿了孤獨無助，“我不想死!姐啊，我不想死!”

這一聲聲撕心裂肺的哭喊，把大李嚇蒙了，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瞪著血紅的眼睛問：“你還沒告訴我，你姐姐后來怎么樣了?你，你現在告訴我，我就放開你。”

鳳兒淚眼汪汪，低聲哭泣道：“有、有一天夜里，女主人不在家，姐姐睡覺忘了關門，男主人喝醉了，走進姐姐的房間，把姐姐……他對姐姐說，要養姐姐，給姐姐買房子，讓她像城里人那樣過日子……”

“是……嗎?”大李漸漸松開了手，“后來呢?”

“后來，他又對姐姐說，一定會離婚娶她，后來……姐姐有了孩子……”

大李的酒全醒了，他猛地放開了鳳兒，一屁股坐到一邊。他腦子里有一種預感，自己這么發展下去，肯定也會像鳳兒姐姐的故事里的那個男主人那樣，說一模一樣的話，做一模一樣的事情。

他突然間感到無地自容，竟然不敢再抬頭看鳳兒，喃喃說了句：“對不起，我喝多了……”

鳳兒捂著臉，跑進了房間。

大李呆呆坐了半晌，還是忍不住強烈的好奇，走到鳳兒門外，問道：“你姐姐……后來呢?”

“姐姐她……”鳳兒在里面輕聲啜泣，“那個男主人騙了她，給她一萬塊讓姐姐打掉孩子。姐姐沒打，大著肚子回家了，我娘說不要她了……后來，姐姐又回到城里，趁男主人睡熟的時候，把他的頭砍了下來，她自己也從樓上跳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