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鐵車廂里

司徒華

在日本東京，深夜，一個外籍的拳擊教練，上完了課，乘地鐵回家去。列車到站，門開了，一個滿身酒氣醉醺醺的大漢。沖進(jìn)車廂來。他已站得不穩(wěn)，列車開動，便踉踉蹌蹌地沖前倒后，把身旁一個抱著嬰兒的婦女，推倒在地上。其他的乘客都大驚，紛紛躲到別的車廂去。

這醉漢身體魁梧，沒有人敢上前勸阻他。他幾次想嘔吐，又嘔吐不出什么來，卻胡言亂語地大罵大叫。

那教練實在看不過眼了，心想，以自己的身手，總可以把這醉漢制伏的。他從車廂那邊走過來。正要上前動手，誰知這醉漢卻先發(fā)制人，一手舉起拳頭，一手指著教練，大喝：你這個洋鬼子，大抵沒有嘗過日本人拳頭的滋味吧?

一場惡斗，一觸即發(fā)。正在這一剎那。一個身穿和服的溫文的老人，上前隔在兩人之間，滿臉笑容對醉漢說：“朋友，我也很喜歡喝酒。你喜歡喝什么酒呢?”

醉漢說：“我喜歡什么酒，關(guān)你什么事?我最喜歡喝的是清酒!”

老人說：“啊!真湊巧，我也最喜歡清酒!你喝的是什么牌子?”

醉漢的怒氣已消了一點，沒精打采地說：“牌子是×××。”

“太好了!”老人說，“我喝的也是這個牌子。每天晚上睡前。太太總斟一小杯給我，她也喝一小杯，你有太太嗎?”

醉漢哽咽起來，說：“她嫌我常常喝醉，和我離婚了!”

“你有兒女嗎?”老人又問。

“有一個五歲的女兒。太太把她帶走了!”說到這里，醉漢飲泣起來，老人把他擁抱著，輕輕地用手拍著他的背。

教練看得呆了。

老人擁抱著拍著醉漢的背，問道：“你是回家嗎?住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醉漢點了點頭，說了住址。老人說：“下一個站便到了，我與你一起下車回去。”

列車停了站，老人拖著醉漢的手，一起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