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戀的花不一定要開

付娟娟

那時的我，相貌平平，成績平平，在一所重點中學當著不為人知的丑小鴨。從走進這所名校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封閉了自己。我悄悄地將“北京大學中文系”的目標寫在日記本里，在虛幻的世界編織我的夢，卻在一次次月考過后捧著成績單欲哭無淚。

現在我還記得那個長頭發的男孩。他穿著臟兮兮的衣服在教室后門邊拍籃球。他打球的動作像極了《灌籃高手》里的三井壽。當他回頭時，我看到了他亮閃閃的眼睛和清雅的眉宇。他很友好地對每個人微笑，當然也包括我。可是開學一個多月了，我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和他的第一次近距離接觸是化學實驗課，我和他一組，做完實驗收拾器材，我笨拙地伸手去取剛加熱過的試管，“小心!”他急急地拍開我的手時，食指碰在了試管上，燙得不厲害，但還是微微紅了。他傻傻地對著指頭吹氣，然后在臟兮兮的衣角上擦了擦。猛然間，我有種想流淚的沖動，我想抓住他的手給他吹吹，還想幫他洗干凈那件臟兮兮的衣服。在我胡思亂想的時候，他已經拿著課本走出了教室，望著他的背影，我開始暗暗盼望下一堂實驗課的來臨。

后來文理分科了。我選了文科，他選了理科。這時我們卻開始熟悉起來。因為我管不住自己的腳，總在文科二樓到理科四樓之間奔波。那是一段我不愿回首偏又深深銘刻在心頭的回憶。

我每天算準了他下樓吃飯的時間，然后在二樓等著他的出現與他“不期而遇”，做這一切只是為了能同他一起從教學樓走到食堂：我每天在做課間操的幾千人的陣容里去尋找他的身影，然后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直到將廣播體操做完：我每晚在室友關于謝霆鋒和古天樂誰更帥的爭論中靜靜地聽著音樂，想著他的一舉一動和他白天對我說過的每一句話，然后進入到一個有他的夢境……

做這一切的時候，我有一種犯罪邊緣的快樂與疲憊，可我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和腳步，盡管我從不曾對他坦言自己的感覺。

快要高考的時候，我的失眠癥愈演愈烈，我每一天的情緒都被他控制著，隨他的喜怒哀樂而喜怒哀樂。在一種身心皆疲的感覺里，我多么希望自己從來就不曾長大。更不曾遇見他啊!

我開始躲在自己的角落里聽王菲、看安妮寶貝，聽王菲用她獨特空靈的慵懶聲音道出宿命的無常和愛情的空白，看安妮寶貝那清冷低回的筆調澆滅我所剩不多的熱情。我無法自控地迷戀著這兩個女人，就像執著于那份明知不可以卻還舍不得放下的感情……

走過6月，他去了青島的一所高校。當他踏上列車前往那千里之外的地方時，我正頂著南方毒辣的驕陽辦理復讀的相關手續。我沒有去送他，在我夢里千回百轉的男孩，因為我要等一個合適的時間和一個合適的地點，來，讓他明白我這份深沉的愛。

復讀一年付出的代價只有我自己明白，孤獨、克制、隱忍……我把他所在的城市當作自己的奮斗目標，高考重壓下的忙碌與充實讓我滿足，也讓我焦慮。

我在這種矛盾交織的情緒中又一次經歷了6月的驕陽，并如愿地走進了這座有海的城市。和他一起站在夢想中的大海面前，我意外地感覺渾身輕松，曾經為之狂熱的那場暗戀，仿佛成長道路上的一朵小花，終點到了，小花到了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