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別讓微笑受傷

恬　適

這是一次極為重要的抓捕行動。

在設伏前，隊長再三交代，犯罪嫌疑人是販毒團伙中舉足輕重的首要分子，罪行嚴重，只要一露面，必須立即抓捕，并以最快的速度押回審訊，絕不能出現任何閃失。盡管，犯罪嫌疑人是名女子。

按照預先計劃，年輕干練的抓捕組組長帶領化裝成路人的警員，各就其位。很快，毫無覺察的女子進入了抓捕范圍。組長沖其他警員使個眼色，悄然縮小了包圍圈。

十米、五米、兩米……組長第一個靠近了女子。女子顯然一怔，停住了腳步。但僅僅只是一怔，她開口了：“給我5分鐘時間，就5分鐘。求你。”

為什么？組長機敏地四處掃了一眼，明白了。街道對面，一位老人正向著女子樂顛顛地走來。溫暖的陽光下，老人一臉生動的笑。

“求你。她是我母親。”女子再次哀求。聲音低得只有他們倆能聽到。

組長稍一遲疑，作出了停止抓捕的手勢。警員們都不解地看著組長，弄不清他在搞什么名堂。女子沖著老人喊了聲“媽”，和走來的老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女兒，你瘦了。讓媽好好看看你……”老人雙手捧著女子的臉，慈愛地摩挲著。也許是母女分別太久了，眼淚在老人的眼眶里打轉。不過，淚珠始終沒掉落下來，沒打濕那張被歲月浸染滿布笑意的臉。

5分鐘。5分鐘的擁抱之后，有可能是永遠的訣別。組長站在一旁，嚴密地注視著女子的一舉一動。5分鐘之后，女子俯在老人的肩上，強抑著淚輕聲說：“媽，我……我還有事，要馬上走。”

“嗯，嗯。我不攔你。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媽身體好著呢，你不用掛念。”老人一邊說一邊推開女兒看向組長，笑著說，“你是我閨女的朋友吧，麻煩你今后多關照她，謝謝你了。”

組長猶豫了一下，點點頭。告別老人，組長和女子并排向街口走去。女子表現得很從容，頻頻地回頭笑，頻頻地招手。等拐過街口，女子主動伸出了雙手。銀色的手銬落在了她白皙的手腕上。這一幕，微笑著的老人永遠都不會看到。

如果把這一場景拍成電影，也許太過平淡無奇。是的，就連當時參與抓捕的警員也覺得太過輕松。然而，恰恰是這個微不足道的細節，讓復雜的案情變得清晰明朗。歸隊后，女子很配合地交代了犯罪事實，提供了涉案人員名單。警方重拳出擊，一樁驚天大案由此告破。更讓人驚出一身冷汗的是，在組長作出決定的那一刻，女子已經咬緊了口中的一顆注入氰化物的假牙！她說，是那位警察沒有讓母親的微笑受傷，促使她放棄了錯誤的選擇。而一旦她咬下去，想偵破這樁案件必將變得困難重重。

是的，無論在什么時候，只要有可能，請別讓微笑受傷。

很多時候，不讓微笑受傷，不僅僅是一種寬容，一種尊重，更是對人性的拯救。

摘自《盤錦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