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清香

孫丹芳

回憶這東西若有氣味，那一定是茉莉清香。甜而穩妥，像記得分明的快樂；甜而悵惘，像忘卻了的憂傷。

童年的記憶總覺朦朧，如籠著輕紗的遠山。唯一深刻的，是那淡淡的榮莉清香。那是你的氣味。

聽外婆說，你有多么喜歡我。我還在襁褓之中便學會了認人。唯有你在身邊，我才會慢慢止住哭聲，安然入睡。那時的你，只有7歲。再大點，我在你溫暖小手的牽引下學會了走路，奔跑。你總牽著我，漫山遍野瘋玩。我屁顛屁顛的，與你寸步不離。我一直深信。你從小就喜歡我。

現在的我17歲，你23歲。

那天，我無意中進了你的空間，看到那段話，你說：“小時候，在我還不記事的時候，據說對妹妹很好，以至在我長大到后來，村里的人看到我和妹妹會說，她對她妹妹很好的。每次聽到這話，心里總是茫然，因為已經不記得了。有個妹妹一點都不好，像個跟屁蟲，老在我想出去玩的時候要跟著我，麻煩。小時候還經常要跟我搶東西。”我微怔了一怔，難道外婆說的不對，姐姐根本就不喜歡我?我失魂落魄地立馬點了退出。

愣愣地坐著，想起那茉莉清香。

初二時，我曾迷惘，學習到了最艱難的瓶頸時期，情緒跌倒了深淵。青春期的困惑繞著我。我開始思考，與其說是思考，不如說是掙扎：人生究竟有沒有意義?讀書到底為了什么?我甚至開始考慮死亡。當我向你打電話傾訴時，你卻什么也沒說，我感到失望。可就在幾天后的圣誕夜，我收到了你的卡片。你說，人生需要自己給它加上個意義，死亡是不負責任的!妹妹，也許今天你做的試卷，上面密密麻麻的題目，那些關于化學、物理、生物的東西，你今后的生活永遠用不上。可是這是你人生必須要經歷的階段，只有走過這個階段，你才能朝前走。所以你別無選擇。有些問題不是我們不懂，而是有時候，不夠透徹。透徹了，就明了了。不管是人生的疑惑，生活的困惑，感情的糾葛，都是如此。

身邊縈繞著熟悉的茉莉清香，我如夢初醒。初三的我如一匹黑馬一躍而上。若不是你那淡淡的茉莉清香，也許今天我不會在這明亮溫暖的地方。

想起海子的“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想起你還未離家時。我們總是鉆在一個被窩里。即便第二天有考試，我也不愿早早入睡。伴著那一股茉莉清香，我們一直聊到深夜，我愛大笑，媽媽總會扯著嗓子說“怎么還不睡!”那聲音穿過厚厚的墻，回想起來，卻很溫暖。

有時候，會突然擱下手中的筆，瞇起眼，陽光穿過斑駁的剪影，溫暖我的雙眼。“有個姐姐真好啊!”輕聲感慨一句。和父母間有一種叫“代溝”的東西，我慶幸在我所經過的歲月，有一個人能安靜地聽我講我所喜歡的和不喜歡的，而不是把自己的喜怒哀樂埋葬在粉紅的日記本里。

帶著好奇，我再度點擊進入。有一段話映入眼簾：“在我20歲后，突然像是某根神經覺醒一樣，第一次覺得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妹妹是我那樣親近的一個人，那是我唯一的妹妹。”我想，那你真正愛我是3年。而我愛了你17年。愛你，和那茉莉清香。

看過一段話：愛在左，情在右，走在生命的兩旁，隨時播種，隨時開花，將人生的長途點綴得香花彌漫。

姐姐，在人生的路上，有你，有那淡淡茉莉清香伴我同行，我流淚，卻不悲涼。

學校：浙江新昌中學

導師：何文魁

點評：茉莉清香，是作者回憶里縈繞的香氣，是現實生活中指引作者到“明亮溫暖的地方”的燈塔。文章的開頭和結尾頗有意味，簡練而韻味無窮。作者用平實的語言寫出了“人生的疑惑”、“生活的困惑”等，而姐姐就像是茉莉清香伴隨著作者同行文章的感情真摯動人，有較強的感染力。(曉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