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放牛
南京的夏天異常囂張,人們蜷縮在酒吧里對酒當歌。這是我兄弟新開的一個場子,叫乾庫,傍在秦淮河這個名流身邊。如你所知,秦淮河是南京一條非常著名的河流,所以我們又把它簡稱名流。乾庫開業(yè)那天,我在酒吧里顛著一個聳人聽聞的屁股在蹦迪,蹦到美麗的舞美燈光師身邊的時候,我向她拋了一個媚眼,她毫不留情地一按電鈕,一陣如泣如訴的干冰立刻噴在我的屁股上,入木三分,浸濕了我的內褲。
一條內褲波浪寬,風吹稻花香兩岸。我看過一篇文章,說的就是內褲在歷史長河中奮不顧身的演變,據(jù)說漢代以前的女子,下面雖然一層又一層衣服,但是從來都是不穿內褲的。《漢書,上官皇后傳》說:“雖宮人使令皆為窮褲,多其帶。”所謂“窮褲”,便是開襠的內褲。我家美女張大月,義正詞嚴地說這個純屬“空穴來風”,我先以為她是嘲笑我的典故來路不正,后來一看她邪氣的笑容,我才頓悟她比我更深地領略了內褲的精髓和秘密。
吾獨愛內褲,出糞便而不染,通臭屁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可貼身而不可褻玩焉。我對我個人內褲的成長史,和人生理想或者價值取向沒什么太大的關系,但是令我依然廢寢忘食的原因是,內褲里的一些秘密常常令我寢食難安。比如童年時代內褲潮濕的秘密是尿床,少年時代內褲潮濕的秘密,是關于青春期的一些隱秘騷動,到了長大成人以后,內褲竟然或多或少地承載了一些關于倫理、宗教、道德甚至文化的特殊使命扶搖直上。
我一直不太喜歡穿三角內褲,原因是我太胖,穿的很不舒服,跟相撲力士把兜襠布留在碩大無比的臀縫里有得一拼。去年在我本命年的時候,傳說要穿紅色的內褲才能逢兇化吉。我的女編輯樸爾敏知道我對內褲的某種嗜好,便到裁縫店定做了兩條寬松的紅內褲給我,穿得我下面神清氣爽,搖曳多姿,雄赳赳氣昂昂。另外一個安徽師大中文系的女孩,不遠百里來到南京,特地給我送來一條非常昂貴的英國byford的紅色三角內褲。當時我正跟一幫哥們在家里鏖戰(zhàn)八十分,人家女孩一走,這幫孫子便滿臉詭異地哄堂大笑,抽搐著要我驗明正身。可惜這條內褲我至今也沒穿過,一直把它放在衣柜里得寸進尺。這個故事告訴我們,名牌不一定名正言順,昂貴不一定昂首挺胸。
內褲一定會留下痕跡。所謂文明,是外褲里面還有一條內褲,新幾內亞的土著,用一個葫蘆把小雞雞套起來就算是大禮服了,真是有趣的緊。哲學家想破頭,也只能看見雄性激素沖破內褲茫然四顧。回到開頭的場景,我的內褲在乾庫酒吧被干冰濕透的秘密是:調情未遂。后來深夜歸巢,我家美女張大月盯著我潮濕的內褲疑惑半晌,也沒發(fā)現(xiàn)任何不可告人的作案痕跡,反而讓她產生了深深的自責,便一個鷂子翻身把我拿下。原來,即使沒有奧妙或者汰漬,我用誠實輕輕一搓,質本潔來還潔去,一條內褲掩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