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永曄



“不共群蝶春景艷,寧伴白蓮夏池芳。朱顏一夕因風改,霜刀雪劍葬何方?”在一陣“咚鏘”的鑼鼓聲中,一位手拿折扇、身著紅衣的女性人偶出現在小小的舞臺中央。一首絕句出口,引得臺下觀眾紛紛鼓掌叫好。于是,一場精彩的大戲拉開帷幕。
這人偶的名字叫做“風采鈴”,是臺灣著名戲曲“霹靂布袋戲”中最重要的人物之一。她號稱“江南第一才女”,深情義、明是非,才貌出眾,被劇中男主角“素還真”滿腹經綸之才與悲天憫人之情所吸引,而譜下一段血淚情緣。
巧的是,為“風采鈴”念出這首七絕的“配音”,也是一位才女。
女孩名叫古怡婷,生在臺灣、長在臺灣的她,在傳統文化的熏陶下,從小就表現出對傳統戲曲的天賦和愛好。除了臺灣本土的戲曲之外,古怡婷還喜歡欣賞、學習祖國大陸的昆曲、京劇。對她而言,傳統戲曲已經成為與工作、讀書同樣重要的事情,是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愛看電視歌仔戲
古怡婷與戲曲的緣分,可以追溯到十幾年前,她讀小學的時候。
古媽媽是個典型的臺灣家庭主婦,專職待在家里做家務和照顧、教育孩子,她對小時候的古怡婷管得很嚴,不讓古怡婷老到外面玩。放學回到家,每每寫完作業,小怡婷最大的娛樂就是看電視。在“老一輩戲迷”古媽媽的引導下,小怡婷常常看戲曲頻道的歌仔戲。
時間一久,小怡婷也成了“歌仔戲迷”,只要快到播放時段,她一定第一個坐在電視機前準備收看,遇到吃飯時間,就端著碗筷,目不轉睛地“飯配戲”,家里的長輩見狀,都笑古怡婷:“以后干脆去學唱戲好了。”
或許是家庭環境影響,或許是個人興趣天賦被激發,她對電視上那一個個古裝扮相倜儻風流的小生和溫柔典雅的小旦深深著迷。小怡婷尤其喜愛小生演員,也沉醉于他們的聲腔唱詞。四下無人的時候,她總喜歡以棉被做披風、以繩索做腰帶、以棍棒做寶劍,口中依著曲調隨意哼唱著自編的臺詞,將自己想象成劇中文武雙全、雍容俊雅的“男主角”。小怡婷偶爾還“耍寶”給一些小朋友和長輩看,博得大家贊嘆。可惜的是,古怡婷并沒有踏上專業學戲之途,而是選擇了攻讀文化課程、考取大學文史類專業的道路。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臺灣歌仔戲大多是以“電視劇”的方式出現,不太注重傳統戲劇里的“做”和“表”,由實景、道具代替,甚至唱腔都漸漸消失,而偏重戲劇情節的表現。那個時期,臺灣戲曲界曾經有一句話,總結了當時的歌仔戲名角:“中視黃香蓮、華視葉青、臺視楊麗花。”其中楊麗花的小生更是紅遍臺灣。這三人的戲古怡婷都看過,唯獨鐘情于黃香蓮的小生扮相,除了她扮相俊美,另一個原因是,當時臺灣“霹靂衛星電視臺”播放的多半是由黃香蓮挑梁主演的歌仔戲。由于歌仔戲所演的劇目多是些歷史掌故,戲中的詞句典雅,使古怡婷較同齡的小朋友們多了解了一些歷史知識,相對的也漸漸喜歡上詩詞、服飾等,成為日后選擇就讀中文系的原因之一。
到了中學的時候,一則課業壓力日重,二則“霹靂電視臺”也不太播放歌仔戲,古怡婷與歌仔戲之間的互動漸漸消失。之后,家里的電視機竟連“霹靂電視臺”也找不著了,失去了看戲的主要渠道,這些年古怡婷幾乎不曾再接觸歌仔戲。
走上戲曲之路
大學二年級,因為讀中文專業的關系,為了接觸更多的專業書籍、接觸到更多高水平的導師,古怡婷轉學到臺北的政治大學。沒想到,這一轉學,讓她的戲路出現轉折的契機。
一天,古怡婷無意間看到了“當代傳奇劇場《夢蝶》大戲”的演出公告,毫不猶豫地買了戲票。她永遠記得那個夜晚,在名伶們用婉轉嘹亮的嗓音、用美輪美奐的表演,重現莊周夢蝶這一幕時,被感動得幾乎流淚的情景。而這出經過改編的昆曲,也重新將她喚回了戲曲的世界。
古怡婷開始注意周遭傳統戲曲演出的消息,觀賞了《白蛇傳》《蓬萊大仙》《金鎖記》。名伶們那些清朗的嗓音和精湛的演技,點燃了古怡婷對京劇和昆劇的熱情。
大三上學期,中文系安排了一堂必修課“曲選”,授課老師李教授除了講授元曲的基本知識,更引人入勝的,是他唱念做表俱佳,如實地在學生面前展現京劇面貌,引導古怡婷從初學者進步到“登堂入室”的境界,初窺戲曲門庭。
一次上課,李教授在課間公開征求“幫忙編輯戲曲報紙”的工讀生,古怡婷幾經考慮,最終向教授表明了她熱愛戲曲的感情和以文字為業的意愿。很幸運,她成為臺灣著名戲曲報紙《弘報》的采編小組成員。
在這樣的機緣下,古怡婷有了更多學習的機會,除了學習如何編輯、如何采訪,更得到戲曲界的許多新知舊聞,這些都是課堂上學不到的寶貴經驗。幾年工作下來,由于對戲曲的熱愛和深厚的文字功底,讓她在圈子里有了名氣。
在成為《弘報》編輯部的一員之后,看著戲曲長流日益干涸,“宏揚戲曲文化”的目標讓古怡婷有了使命感。她認為,兩岸戲曲青年的互動交流,是為傳統戲曲注入生命力的好辦法。古怡婷希望自己能夠在“劇本”這方面,對推廣中國傳統戲曲文化有所貢獻。她說,京劇劇本若能結合現代元素,又不失傳統樣貌,想必能吸引更多年輕人走入劇場看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