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京面臨神話破產危機

李　益

俄羅斯出現全國范圍的民眾抗議，民調顯示，總理普京的信任率急速下降，輿論界指稱這是普京執政8年景氣“神話”的破產，也是俄羅斯“偽市場經濟”即“新指令經濟”危機的總爆發。

今年以來，俄羅斯從東到西發生了一系列社會騷動。先是東部地區的弗拉迪沃斯托克“汽車族”反對政府提高進口稅；接著烏拉爾地區的葉卡杰琳堡退休職工反對地方取消免費使用公共交通而代之以菲薄補貼；3月中旬，俄共組織全國性抗議示威游行。民調顯示俄羅斯公眾一反近年漠視政治的態度，開始參加各種政治表態活動，反抗情緒上升。

一系列社會騷動

俄羅斯東部地區民間大都使用日本二手車，駕駛盤在右邊，而俄羅斯規定的是左駕駛盤，引起不滿。這次為保護國產汽車增加進口稅，導致公眾上街示威。俄羅斯中央政府不信任地方特警，從中央地區派出特種警察鎮壓。之前，政府為鼓勵出口加工產品，提高原木出口關稅達價值的八成。經濟危機出現后，當地無力投資加工業，導致大量伐木工人失業。遠東不少俄羅斯居民賴以維生的俄中邊界走私小買賣。遭到邊防和海關的壓力，或沒收貨物或作為刑事案件立案。鄰近中國的后貝加爾地區的鋼鐵企業基本停產，工人失業。與此同時，公用事業費用、食品價格、燃料價格上漲，已經影響民生。

在反對黨和民間組織發動下，遠東舉行的示威公開提出打倒普京和要求政府下臺的政治口號。這是普京執政以來罕見的情況。中央派特警之舉，也說明問題的嚴重性。評論界認為，由于“山高皇帝遠”，遠東地區居民中向來有分離主義情緒，早在前蘇聯時期就有成立遠東共和國的歷史，是一個容易發生動亂的地區。中央對此十分關注也在“情理”之中。

西伯利亞和烏拉爾地區具體情況不同。這里的主要城市都是工業城，前蘇聯工業化過程中大量建立居型工礦企業，在這些企業基礎上建成城市。隨著經濟危機深化，出現失業、減少工作時間、無薪休假、城市財政收入減少、企業削減社會福利支出。據《莫斯科共青團員報》消息人士稱，不久前烏拉爾和中央地區曾召開政府、企業、安全部門領導人工作會議，商討處理緊急事態的措施。會上估計近期內因經濟危機造成生活困難的居民可能發動騷亂，因此制訂了處理動亂的辦法，但卻沒有討論解決經濟危機的措施。

俄羅斯高加索地區近來多事。恐怖主義分子和地方主義分子不斷騷亂，并且具有刑事犯罪性質。目前俄中央派出的武裝力量正舉行大規模的清剿。這個地區是普京執政時期的“政績工程”，因此，處理好這個地區，確保高加索地區穩定，具有重要的政治意義。中央不惜成本。大量撥款支持中央扶持的政府。但是，一旦減少撥款，就難免出事，何況當地的治安人員有些就是投奔而來的前武裝分子，是有“前科”人士。

誰之罪?

俄羅斯人有一種習慣。一旦出了問題，大家就要問：誰之罪?國家出現經濟危機，開始階段俄羅斯上下政要都歸罪于美國。但也有一些人出面追究俄羅斯自身的責任。首選當然是普京的經濟路線和政府作為。總統梅德韋杰夫對記者說，“政府有問題，我自然要指出”。梅德韋杰夫的智囊團成員——現代發展研究院的院長尤根斯去年10月就提出俄羅斯經濟沒有足夠的競爭力，世界經濟中超附加值的是知識經濟，而俄羅斯是靠原材料。他認為，更主要的問題在于俄羅斯缺少政府同民間的對話。

莫斯科市長盧日科夫批評普京政府執行錯誤的經濟政策。前總統經濟顧問伊拉里昂諾夫全面批判和否定俄羅斯執政當局應對經濟危機的路線并且追究責任。盡管俄羅斯親政府專家和官員紛紛指責，但他的觀點卻與許多網民批評政府的意見一致。這些意見是，俄羅斯近8年來經濟路線是錯誤的；最高當局管理國家的方針政策是非理性、低效的；現在政府采取的應對措施是不相稱的，只能加重經濟危機，導致長期經濟衰敗。

“偽市場經濟”之罪?

俄羅斯媒體也報道外國對俄羅斯政府的批評意見。《莫斯科共青團員報》刊登了美國俄羅斯問題專家茲洛賓(zlobin)對當前俄羅斯局勢的評論。茲洛賓認為，俄美兩國都在采取緊急措施應對全球和各自的經濟危機，但卻有不少原則性區別。美國目前采取的措施是改造國民經濟，使其現代化，增加美國經濟的競爭能力。俄羅斯正在采取的措施則是打補釘，填窟窿，指望油氣價格回升解決困境并掩蓋政治危機。

茲洛賓進一步批評俄羅斯政府自己選擇了依靠出口能源的路線，利用能源價格飆升掙錢，存下來，以防萬一，為俄羅斯經濟軟著陸做準備。普京作為總統執政8年干的就是這件事。實際上俄羅斯經濟成了從屬外國經濟發展的附件，天天計算儲存的錢夠不夠應對危機。如果普京把多余資金投資到改造經濟中去，實行經濟現代化，眼前國民經濟就不會如此滑坡。在茲洛賓眼中，西方的危機是市場經濟的危機，而在俄羅斯是“偽市場經濟”，即“新指令經濟”的危機，包括“國家直接或非直接介入經濟，御用寡頭和電話指令”；“國家維護的是利益集團，解決政治或個人問題，但不是經濟問題”。

這與俄羅斯政府近年來實行“國有化”政策有關。許多行業建立了國家資本占主導地位的集團公司，由具背景的官員出任總裁，形成利益集團。國家指導的盧布大幅度貶值，由23盧布降到36盧布比1美元，使國民儲蓄和收入縮水六成。現在國民騷動此起彼伏，迫使普京政府再三聲明要確保社會福利和民生，就是挽救之策。追查有無外國操縱

俄羅斯議會下議院目前正在調查，全國各地的民眾反政府運動有無外國勢力介入，有無外國特務操縱。統一俄羅斯黨指責弗拉迪沃斯托克3月15日反普京示威游行，是俄共用外國資金發動的。俄共立即反駁說這是“胡說八道”。俄共中央書記、議員奧布霍夫在下議院說：“很難想出更蠢的栽贓：好像俄共積極分子領取外國情報機關的錢!這些人把自己搞成了笑料!”民調顯示，普京的信任率正在下降。不過，他正堅持不減社會福利撥款預算，走訪民間，以維持穩定。

(編輯／唐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