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線

裴敦營

想不到北京3月會落一場小雪，這是這個城市少有的天氣狀況。在小雪紛飛的那個夜晚的半夜兩點，我被一陣急促的聲線所驚醒。那種聲音從夢中的一個角落傳過來，不強不弱地抓撓我的耳膜。不得不承認，我有點惱怒。確定了那個聲音來自于隔壁之后，我的惱怒變成會心的一笑。

聲音來自隔壁。一對小夫妻，哦，或者確切地說是一對準夫妻(據說現在不流行用非法同居這個土得掉渣的詞匯了)熱火朝天地制造出來的。在定居在這里4年左右的時間內，我已經習慣了聆聽隔壁在半夜制造出的各種聲音，但我并非自愿想當一名不光彩的聽床者。我只能把這種抑揚頓挫的聲線作為一種詠嘆調來被動欣賞，忍受不下去的時候，會把電視聲音開到最大，讓主持人的聲音和他們比賽。

關于為什么聽床和嘿咻的時間總是頻發于晚上，好事的英國佬為我們做了深入淺出的研究。他們發現下午兩點到四點正是男人的身體為自己的“彈藥庫”填充“子彈”，準備夜襲的時間，雖然這個時候他們大多在道貌岸然地在為談判或演講而忙得不可開交。而另一項調查也顯示，這個時間段的色情網站的訪問量是一天中最大的。當然，看客大多數是精蟲上腦的男士。

而自晚上22點開始，女性體內性激素的水平升高，讓她們變得浪漫而富有激情，讓她們蠢蠢欲動地躍躍欲試。她們不自覺地釋放出準備戰斗的信號和氣昧，男人們循著氣味就來了。

據說，因為現代人生活緊張得像一個膨脹到最大系數的Condom一樣吹彈即破，所以很多人把嘿咻的時間都壓縮在周末的夜晚。所以，在這個城市的每個住宅樓里，都能聽到徹夜不絕的聲線，抽水馬桶歡快的響聲此起彼伏，全城市的人像在進行一場以天亮為終點的接力賽——這是何等壯觀的的場面，雖然顯得略微有些悲壯和無奈。

仔細想想，這其實也不是什么壞到家的事兒，至少有不少人從這種聲線中受到了鼓舞和喝彩，從而暗自和隔壁的假想敵較勁，出色地完成一場性愛的戰斗或者過場。情到深處，一不小心，發出快感的吶喊，從另一個角度上來說，這也激發了一部分想象力匱乏的人的潛能，關于聲音傳遞的任何微小的細節，都會在電光的一剎那被極度地擴大和還原在腦海中。大腦中暗自浮現出的畫面和觀摩AV大片時的感覺風格大為迥異，要知道現場實時廣播的影響力是多么的具有沖擊性!只要你調節好聽覺神經頻道，就能有機會不定時聆聽。所以說，這是多么一個有意思的事情呵。

我并不打算去敲隔壁準夫妻的門，其中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不想暴露我聽床者的身份，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我完全可以把這種聲音當作激發我寫作靈感的小夜曲。據說，人體在接受到性暗示時，體內的腎上腺素和多巴胺會急劇井噴，在這種情形下，意識會出奇地敏銳或者敏感。這個時候碼字，肯定會妙筆生花，文思如泉涌。估計，這和李白斗酒詩百篇是一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