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高挑的男孩

曲瑋瑋

3月21日晴

“想念你的人在這里沒有離開，還要有多少時間多少寂寞你才明白。應該要怎么做，不會太傷感。”

——張震岳《bye—bye》

生活總要經歷一個叉一個巨大輪回。有時在人生顛簸泅渡中，能潛移默化地適應很多，并逐漸習以為常。但有些事情，終究無法坦然釋懷。如同澎湃的潮水，愈發的猛烈兇悍，將孱弱的心扉沖擊埋沒。譬如離別。

彬是我同班同學。有高挑的個子，膚色黝黑，笑起來露出雪白的牙，很好看。比我年長一歲，喜歡穿黑色的外套，略顯成熟。田徑場上的他，璀璨而奪目。平時說話聲音很輕，很有磁性。紳士，聰明，待人謙和友善。如初春的一抹陽光，給人一抹暖煦的色彩。遇到困難時首先會想到他，踏實又有安全感。他也喜歡開玩笑，讓人哭笑不得的背后也總有一絲溫暖。

能描述他的，只有這些粗略而大眾化的詞藻。而真到別離那天，卻有如此之多的不舍。他要轉學，去千里之外的吉林。

今日一改睡懶覺的陋習，很早爬起來為他送行。街上只有星星點點的人群，游蕩在廣場上的我們顯得遺世獨立。他為每個人準備了精致的禮物，寫上幾行溫暖的話語。這讓空手而來的我們顯得窘迫難安。他淡淡一笑說：“沒關系，我拒收你們的禮物，是讓你們想念我，比我掛念你們更多一點。”

氣氛立刻變得溫和起來。我們共同追憶著同窗兩年留下的美好。送去擁抱，送去祝福，在餐桌上舉杯盟誓，約定幾個月后重逢……

離別之歌長久不歇，一字一句都是真切的期盼。唱得歇斯底里，淚流滿面。“分開不一定分手……”“傷離別，離別雖然在眼前；說再見，再見不會太遙遠……”“她們都老了吧，她們在哪里呀?我們就這樣，各自奔天涯。”

暢想著幾個月后的重逢，是如同故人般重敘舊情，還是內心早已有了隔閡。無從得知。我因要去補習班而提前辭別了他們。臨走前，和彬在小城的標志性建筑下合影。他露出標準的紳士型微笑，八顆雪白的牙讓人格外的溫暖。三月的陽光，暖煦不焦灼，正如同彬帶給我的感覺。

在補習班，接到了彬從車站打來的電話。我只贈予簡單的問候，便掛了電話。不想讓他看到平日里風風火火大大方方的班長，也有感傷流淚的一刻。

汽車緩緩開動，穿著黑色外套的高挑少年正揮手向人群中數十張稚氣未脫的臉告別。他試圖上揚嘴角，眼淚卻不聽使喚地掉下來。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那些為他送別的孩子們早已淚流滿面。——“再見，再見。我們等你回來。”腦海里更迭著這樣的畫面。

不需轟轟烈烈地想念。穿越過漫長的時光走廊，在轉角處淡然回眸，記得在另一座城市，有你的回憶，有一群人陪你走過了一段青春最彌足珍貴的旅程，這就足矣。

聊不完的天，唱不完的歌……一同消逝在三月的漩渦中，顛沛流離。歲月稀釋，看不清你的臉，只有青春的小溪兀自流淌的聲音。

離開，也是為了更溫馨的重逢。一幕小插曲，見證這稍縱即逝的青春，也有刻骨銘心的一季。

指導教師：解小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