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運彬
冬季的大芬油畫村并不寒冷,陽光中散發(fā)著陣陣油墨的芳香,穿過幾條歐式建筑的街道,你會被眼前這家店所吸引:門上方三塊碩大的牛皮上雕刻著店名,兩邊的門欄懸掛著一副牛皮雕刻的對聯(lián)——“旋刀轉(zhuǎn)出千絲韻,蔓草舞動復古風”。這里就是“記牛堂”。

與皮結緣
1999年夏天,22歲的河南青年黃五松只身來到深圳。原本信心滿滿的他,很快被這座城市來了個下馬威:由于毫無工作經(jīng)驗,求職四處碰壁。10元一晚的旅店換成了5元的,一個月過去了,依然沒有找到合適的工作。
當時正是大芬油畫村蓬勃發(fā)展的時期,美術功底扎實的黃五松決定去畫廊碰碰運氣。他從旅館地鋪邊拿出最后一包方便面泡上,“如果還是不行,就回老家去,再也不出來了?!?/p>
就在黃五松飛速地臨摹了一幅現(xiàn)在已想不起名字的油畫之后,一家生意不錯的畫廊收留了他。他的主要工作是臨摹一些印象派風景題材的油畫。

那是一段單純而充實的日子。穩(wěn)定下來之后,黃五松利用業(yè)余時間參加了平面設計的電腦培訓班,半年后,他跳到一家香港著名的袋業(yè)公司做了設計,服務的主要客戶是NIKE、K2等大品牌。年紀小,資歷淺,公司里的人不想做的事都“指使”他一下,于是他成為全公司跑得最勤做事最多的人,從草圖構思到繪制效果圖再到板房跟板,很快,他掌握了皮具和紙袋整個流程的全部技術。此時的黃五松就像一塊海綿,盡情地吸收,在提高AI、PS軟件的能力之外,他利用各種機會,認識并熟悉了各種各樣的布料、皮料、箱包配件及各種包袋結構。正是這段經(jīng)歷,為他后來打造自己的品牌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2004年,衣食無憂的黃五松看著身邊的朋友都在深圳淘到了金,開始坐不住了,幾乎沒怎么考慮一個皮具廠便開了起來。皮具廠沒有自己的品牌,主營PDA、SMARTPHONE的高檔真皮皮套。沒想到自己做老板比打工時更辛苦。由于是做技術出身,招聘來的設計師和板房師傅,不是設計不合理就是制作不到位,人換了一撥又一撥,最后,他只好親自兼任了設計師、制作師傅、業(yè)務銷售、原料采購等角色。
皮具廠位于華南城國際原材料交易市場旁邊,剛開始效益還不錯,但做了兩年后,感覺非常疲憊。隨著原材料價格飆升,工人工資飛漲,加上競爭激烈,客戶在產(chǎn)品方面一直壓價,再做下去只有死路一條。此時,作為手工皮具行業(yè)龍頭老大的食草堂正在各個城市迅速擴張,這深深刺激了年輕氣盛的黃五松。
早在開皮具廠之初,黃五松就已經(jīng)嘗試過手工皮雕與皮套的相互結合,他買了各種手工工具及歐洲、美國、日本、臺灣的各種相關書籍,埋頭苦學。最得意的一件作品,是他用20天時間做出來的皮雕拉桿旅行箱。皮是柔韌的巴西牛皮,紋理原始、粗獷,精雕的唐草圖案,在皮革的自然光澤下散發(fā)出迷人的質(zhì)感(制作教程詳見本期95頁)。一位油畫家朋友看了后非常吃驚,說這么好的東西應該拿出來賣,你還給別人做什么皮套啊。這句話在黃五松心里掀起了波瀾,他堅定了做皮雕皮藝原創(chuàng)作品的想法。

記牛堂三劍客
從華南城再次回到大芬油畫村,時間流到了2007年。
“油畫村”經(jīng)過10余年的發(fā)展,在國內(nèi)外已赫赫有名。琳瑯的街面除了風格各異的畫室外,還有經(jīng)營油畫及雕刻配套工具的畫筆、顏料、畫框、宣紙、針線、剪刀、錘子等大小店鋪上百家,它們相互補充,逐步形成了一條滾動生產(chǎn)鏈。
藝術和商業(yè)的完美融合,大芬村成為黃五松開店的首選地。但當時已很難找到空鋪,幾經(jīng)周折,一個朋友因要擴大畫廊,才把店面轉(zhuǎn)給他。店雖小,但終于掛起了屬于自己的牌子,叫“記牛堂”。
堂,乃堂口之意,比較復古的字眼,在這里理解為團隊。不久,黃五松又注冊了“CANU”的商標,發(fā)音與廣東人的它類似,“它”指的是皮雕行業(yè)。“在匠人的手上,每一件作品都傳遞著手心的溫度,充滿了生命的氣息,而從事其中的人都在圍著牛皮打轉(zhuǎn)。記牛堂,也有記住牛為這個行業(yè)所做的貢獻的意思?!?/p>
牌子掛起來了,但記牛堂里什么也沒有。黃五松把以前創(chuàng)作的作品擺放在鋪格上,還是有很多空位,于是又從工廠車間抽了幾個得力助手,在對他們進行了一段時間的培訓后,經(jīng)過幾個月時間的開發(fā),產(chǎn)品開始豐富起來。各種款式的皮雕箱、手袋、背包、錢夾,皮雕牛仔帽、紙巾盒、馬甲、鑰匙扣等,琳瑯滿目,不僅實用、美觀,可以作為裝飾品,有的還作為藝術品被人收藏。
開張之初生意不錯,有時一天就能賣上千元。但更讓黃五松興奮的是,記牛堂終于形成了自己的核心團隊。兩位搭檔的加入好比他的左右手。“左手”是位有9年制版經(jīng)驗的師傅,叫何毅平,主要負責制作紙格、手工開料,以及雕刻組完成后的各部件組合。“右手”位女士,叫韋春華,畢業(yè)于廣西工藝美術學校,主要負責手工雕刻、染色,以及指導員工做描底、防染、手工縫線、邊緣處理等工作。
他們稱自己為“記牛堂三劍客”。
黃五松曾有一段很壓抑的日子,想找個人好好吵上一架都找不到對象,更別說當他有了一個產(chǎn)品的制作方案后,沒有人和他探討、分享的郁悶了。而那種孤寂無力感,因為何毅平和韋春華的加入而消失得無影無蹤。
現(xiàn)在,當你路過記牛堂時,你會看到這樣的情景:店堂中間依次擺著三張桌子,三個年輕人穿著自己做的皮雕馬甲,整齊地坐在桌前專注地做著手工……
皮上的日子
“哇,牛皮也可以雕刻呀?”
“這是機器壓的吧?”
“這是真皮的嗎?”
在記牛堂,驚訝的顧客經(jīng)常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每當遇到這樣疑問,黃五松和他的搭檔總是很耐心地講解,目的是讓更多的人懂得欣賞皮雕藝術。
“手工雕刻的和機器壓的區(qū)別就像一幅油畫作品和印刷品的區(qū)別,機器壓的沒有層次感,凹凸沒有過渡,顏色一樣深,而且電壓后皮革會變色,像燒焦般的感覺,破壞了上色的條件。而手工雕刻的作品有豐富的層次感,邊緣和花瓣及葉子都有細膩網(wǎng)紋,網(wǎng)紋的深淺又會根據(jù)敲打時手勢的傾斜由深至淺產(chǎn)生過渡效果?!闭f起皮雕,這個魁梧的男人顯得格外溫柔。
不僅在店里講解,記牛堂每個月都會參加創(chuàng)意活動,和一些培訓機構合作,在公開場合講解及示范手工皮雕。兩個月前,一個年輕的媽媽拉著小男孩的手來到活動現(xiàn)場,一群孩子正在黃五松的指導下做皮塑作品。小男孩被眼前一塊塊染成各種顏色的皮子吸引住了,他拿起一塊紅色的皮子,按照圖樣的提示捏成了一只“牛”??粗缸觽z興奮不已的樣子,黃五松的心里溢滿了幸福。
記牛堂讓人著迷的地方,便是它的手工制作方式。在這個工業(yè)化高度發(fā)達的社會,那些機器生產(chǎn)出來的東西,冷冰冰的,毫無感情。手工之所以讓人懷念,因為每一件作品都帶著人濃濃的心意。
手工增加商品的附加值,每一件作品都是獨一無二的。在告別了大批量生產(chǎn)的單調(diào)枯燥和客戶的狠狠殺價之后,黃五松感受到了做原創(chuàng)的快樂,獨特的創(chuàng)意、設計和心思,才是評斷商品價值的依據(jù)。
為了不使自己的作品留下遺憾,黃五松不只在技巧上精益求精,連對材料的選擇也一絲不茍。記牛堂的所有工具、材料都是進口的,比如染料,是從日本和臺灣而來的,非常環(huán)保;比如皮是巴西牛皮,纖維較韌、手感較軟,適合雕刻及塑形,皮面白而細膩,染色后均勻、亮麗。在整個皮雕創(chuàng)作過程中,雕刻和染色最為關鍵,巴西進口牛皮能達到完美的效果,只有在做極簡風格作品的內(nèi)部結構時,才會選擇一些國產(chǎn)的植鞣革,國產(chǎn)皮表面光滑,手感較硬,比較適合做內(nèi)里。
記牛堂靠實力贏得了大芬村許多藝術家的喜愛,而網(wǎng)絡傳播更為他們帶來了口碑和更多業(yè)務,一些人通過他們的網(wǎng)站,甚至成為黃五松的“粉絲”,不僅定制記牛堂的產(chǎn)品,還經(jīng)常向他討教皮雕方面的技術問題。黃五松網(wǎng)名叫“皮夫子”,只要在線,他都樂此不疲一一解答,盡管有時也很累,但“累并快樂著”。
“無論遇到什么事情,當我拿起工具,面對皮的時候,時光仿佛停滯,所有的煩惱都不見了。此時,只有美好的心思和年輕的夢想,在皮上靜靜綻放。”
黃五松的夢想,就是將記牛堂打造成中國最好的原創(chuàng)皮雕皮藝品牌。
記牛堂的特點:
1.圖案、結構自己設計。
2.純手工雕刻、組合、縫線、邊緣處理。
3.重點開發(fā)大件皮雕藝術制品,如:拉桿箱、旅行袋、拖輪袋、大幅裝飾畫、屏風、室內(nèi)吊頂?shù)取?/p>
4.在保證純手工雕刻和制作的前提下批量生產(chǎn)。(尋找各大城市合作伙伴。)
網(wǎng)站:www.iamcanu.com 郵箱:hythws@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