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世界讀懂中國

鄭　娜

第一部分本土式生長

在中國元素的運用和獲得西方認同中，蔡國強似乎是個典范。

他最擅長的，是用傳統的中國材料，如火藥、瓷器、中草藥、風箏、竹篾等來演繹最前衛的現代藝術。他是中國文化界在國際上第一個獲得威尼斯雙年展金獅獎的人，他的事跡被寫進日本中學生的教材，他的作品在香港拍賣行以超越徐悲鴻的天價成交。世界各大藝術展以邀請到他為榮，各大博物館競相收藏他的作品。他讓耳熟能詳的中國元素耳目一新，表現人類普遍關注的共同問題，并讓西方觀眾領略到了中國智慧的深意。

“火藥是我創意的源泉”

2008年北京奧運會開幕式上，29個走過北京中軸線的碩大“腳印”、2008張笑臉、奧運五環圖案、祥云……絢爛的焰火盛宴至今被記憶。作為奧運會開、閉幕式焰火的總設計師，蔡國強用他的火藥美學震驚了觀眾，更震撼了世界。

蔡國強是一位有著不同尋常的震撼力和原創性的藝術家，在近20年中，因為火藥繪畫、爆破計劃、裝置藝術和社會項目聞名世界。蔡國強的火藥繪畫不但被諸多重量級博物館、美術館收藏，也是拍賣場上的寵兒。2007年底，《APEC景觀焰火表演》14幅草圖以7424.7萬港元在香港佳士得拍賣會上賣出，堪稱天價。

蔡國強的火藥，基本上是焰火用的火藥，通過不同比例的配制，將產生不同的爆炸效果。“這很像中藥，需要自己配藥、抓藥、下藥。但依靠火藥力量的效果還是有未知，有驚喜?！辈虈鴱娬f，“火藥是我創意的一個源泉，不是目的。”

中國文化的迷戀與懷舊

即便先后在上海、日本、紐約生活過較長時間，隨后又穿梭于世界各地，蔡國強還是承認自己的許多創作構想來自家鄉泉州。

1995年，是馬可波羅從海上絲綢之路的起點泉州啟程前往威尼斯的700周年，蔡國強駕著來自泉州的中國漁船駛進威尼斯，船上載著一個裝有中草藥的自動販賣機。蔡國強的作品《馬可波羅遺忘的東西》體現出浪漫主義情懷，同時也扭轉了東西方文化交流的方向。

另一個作品《你的風水沒問題嗎——2000年曼哈頓計劃》，同樣烙有鮮明的本土特征。從小在家學過風水的蔡國強，將99件來自泉州的石獅子擺在曼哈頓展廳。前來參觀的觀眾可通過電腦查詢風水知識，檢測自己的風水，還可購買石獅辟邪鎮宅，以改變不良的風水。

“泉州有著極為濃郁的民間文化氛圍，古樸精巧的‘手工性傳統為他的藝術制作工藝帶來了天然的啟發?！敝袊佬g館館長范迪安注意到蔡國強的“本土”特征?！安虈鴱姷乃囆g實踐經常重現中國文化的符號和象征，以展示歷史和全球化的辯證性。”資深策展人亞歷山大·孟璐說。

早在大學期間，與大部分搞前衛藝術的同學熱衷于拋開傳統和整個文化系統不一樣，蔡國強愛好四處旅行以尋求自身的文化根源。蔡國強說，“我要感謝中國給我源源不斷的創作財富，至今我仍對中國文化迷戀、懷舊、充滿信心。”

本土智慧迎接文化挑戰

一艘插滿3000多支箭的船，懸空而停，船頭上的國旗迎風飄揚，這是蔡國強的裝置作品《草船借箭》，很容易令人聯想到中國在世界舞臺的現狀，是蔡國強備受爭議的作品之一。國內批評者認為這是海外華人藝術家打“中國牌”博取老外歡心，國外評論者則認為這是中國藝術家“反西方的民族主義”。

另一個被非議的是《成吉思汗的方舟》。蔡國強用成吉思汗軍隊征服世界使用的羊皮筏和象征亞洲經濟力量的豐田發電機混合在一起，制作成一條抽象的龍。這個作品傳達出人們對中國抬頭的不同情感。

事實上，這類有爭議的作品讓蔡國強的藝術創作呈現出另一面，即對文化沖突和國際政治學興趣的增長。蔡國強說：“民族的不一定就是世界的。民族的東西還需要向世界開放，有語言轉譯的過程，需要更多地向世界介紹?！辈虈鴱娬窃谟米约旱姆绞脚χ屖澜缱x懂中國的智慧。

50歲出頭的蔡國強很酷。標志性的花白板寸發型堅硬地豎在頭上，那是太太親手剪的，幾十年來雷打不動。有時候你覺得他那么聰明，可分明又看出幾分傻氣。有一幅照片，上面是他父親當年的幾個火柴畫作品，底下是一段自述，他說：“父親喜歡畫畫，對我影響很大，最難忘的還是坐在他的膝蓋上，他在火柴盒上畫山水，現在想起來，這些小小的火柴盒對我的影響比他的正經畫更大，方寸之間，天涯萬里，隨意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