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世紀，傳染病摧毀墨西哥古文明

候 濤

墨西哥衛生部官員近日在接受記者采訪時表示，墨西哥政府正采取一切措施防止甲型H1N1流感疫情蔓延，絕對不會讓16世紀那樣的悲劇重演。400多年前，西班牙人從歐洲帶來的各種瘟疫和傳染病，使墨西哥成千上萬的土著人受感染，造成了幾千萬當地人死亡，一些歷史學家認為，古老的阿茲特克帝國就是被傳染病毀滅的。作為14世紀-16世紀的墨西哥古文明，阿茲特克和印加、瑪雅并稱為美洲三大文明。

阿茲特克帝國被天花毀滅

1519年，西班牙殖民者在墨西哥灣登陸后，帶來了各種傳染病，如天花、流感、鼠疫和麻疹。天花首先越過大西洋進入了“新世界”，僅1年時間就奪去了500萬-800萬墨西哥土著人的生命，印第安人根本不知道天花為何物，所以也拿不出什么診治方法來。天花不僅襲擊下層貧民，就是貴族也無法幸免。

阿茲特克帝國皇帝庫伊特拉華克本來是一名英明的君主，他在帝國危難之時繼承了皇位，對西班牙殖民者發起了一系列猛烈的攻勢，迫使西班牙人荷南多·科爾特斯率軍撤出了特諾奇蒂特蘭（今墨西哥城）。在撤退途中，庫伊特拉華克又設下重重埋伏，重創殖民軍，西班牙軍隊有的死于戰斗，有的死于溺水，1520年6月20日這一天被西班牙人稱為“憂傷之夜”。然而不幸的是，天花盯上了庫伊特拉華克，他在登基僅4個月后就死于天花。西班牙殖民軍借機卷土重來。

此時，天花毀滅了阿茲特克帝國幾乎所有軍隊和帝國25%的人口。一名傳教士莫托里尼亞在書稿中寫道：“印第安人在天花面前不知所措……他們成堆地死去。在許多地方，屋子里的每個人其實都已經死了。我們沒有這么多人手去埋葬他們，通常都是把房子摧毀了事，這樣屋子也就成了他們的墳墓。”阿茲特克帝國的軍事指揮系統也陷入了癱瘓，從天花中僥幸活下來的士兵都很虛弱，西班牙殖民者宣稱他們幾乎穿不過街道，因為街上到處都是死于天花的死難者尸體。1521年8月，在飽受天花的折磨后，阿茲特克最后一任皇帝向征服者科爾特斯投降，一度輝煌的阿茲特克帝國覆滅了。

印第安人遭遇“瘟神”

帝國的毀滅并不意味著傳染病的絕跡，各種病毒開始侵擾墨西哥。1545-1548年和1576-1578年間，災難性的疾病在墨西哥大流行，導致約700萬-1700萬生活在山區的印第安人死亡。這是一場死亡率極高的傳染病，墨西哥80%的土著人都未能逃過厄運，歷史學家把它視為人類歷史上最大的災難之一，要知道即使是大名鼎鼎的“黑死病”也只帶走了西歐50%的人口。16世紀中葉的墨西哥干旱嚴重，印第安人連吃飽都成了問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種傳染病“摧毀一切”。現代科學家研究認為當年發生的高病死率傳染病很可能是出血熱。

弗朗西斯科·赫爾南德斯是“新西班牙的模范醫師”（“新西班牙”指的是西班牙管理北美洲和菲律賓的一個殖民地總督轄區,首府位于今天的墨西哥城），曾當過西班牙國王腓力二世的宮廷御醫，1576年他在墨西哥見證了這場可怕的傳染病大流行。他在報告中寫道，“病人們發著高燒、劇烈頭痛，舌頭是黑色的，撒出來的尿也是黑色的，伴隨著痢疾、腹痛、胸痛……全身多處淋巴結腫大”。不過，有一個奇怪的現象引起人們注意，這兩次“出血熱”大流行主要發生在墨西哥山區的印第安人聚居區，墨西哥灣和太平洋沿岸感染率并不高。由此，西班牙人認為這種疾病不是從舊大陸帶到墨西哥來的，否則山區和沿海地區的感染率怎么差別這么大呢？西班牙學者推測，由于16世紀墨西哥發生罕見的大旱后，各種機緣巧合才“醞釀”出了這種傳染病。赫爾南德斯博士的報告并沒有確切指出這是哪種傳染病，雖然大多數科學家都認為是出血熱，但也有一部分人覺得這是從南美洲傳過來的沙粒病毒。

對于如此嚴重的傳染病大流行，西班牙殖民者明顯抱有幸災樂禍的態度，殖民官員在給腓力二世國王的奏報中寫道：“它主要攻擊土著人，對我們西班牙人影響不大。”“瘟神”無情地吞噬著印第安人的生命，直到今天，墨西哥人仍然擔心這種惡性傳染病會再度爆發，雖然相關的病例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在墨西哥普埃布拉州第二大城市特瓦坎附近村鎮，人們幾百年來通過口耳相傳流傳著對這場傳染病的恐怖記憶，當地老人還經常用16世紀的傳染病故事來嚇唬不聽話的小孩。

改變墨西哥人口結構

從歐洲和非洲“長途跋涉”趕來的各種傳染病紛紛登上了墨西哥歷史舞臺，麻疹病毒和傷寒桿菌也來湊熱鬧，它們同樣對墨西哥土著人口大幅度下降起著不可推卸的責任。“新西班牙”的統治者以殘酷手段對待印第安人，極端惡劣的生存條件使感染者根本無法活下去。殖民者把墨西哥土著人視為奴隸，他們不僅吃不好、穿不好，還得在農場和礦井中超負荷勞作，這使得他們極易感染各種傳染病。另一方面，殖民者又不給土著人藥品，一旦染病，土著人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死亡。

研究者發現，西班牙殖民者大多在孩童時期就對一些傳染病有了免疫力，而墨西哥土著人體內卻缺乏相應抗體，這些病毒對他們來說是前所未見的。經過16世紀的傳染病大流行，墨西哥土著人口估計比哥倫布發現新大陸時減少了2000萬人左右。這種情況與西班牙的另一殖民地———菲律賓大為不同，菲律賓雖然也受著殘暴的殖民統治，但原住民中卻沒有發生如此大的人口下降比率。

為了維持殖民地的正常運轉，西班牙殖民者不得不推行新的人口政策，一個新的種族逐漸孕育產生———這就是歐洲人和當地土著人的混血兒，不僅如此，殖民者還從非洲“進口”了大批黑人奴隸，這徹底改變了墨西哥的人口構成。在今天的墨西哥，印歐混血種人是主體人群，原住民———印第安人反倒成了少數民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