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延安時期我黨對外傳播策略
延安時期我黨對外傳播策略就是,為了打破國民黨對延安的新聞封鎖 ,充分利用外國記者和國外新聞媒體加強對外宣傳報道,以便讓全世界愛好和平的人們都知道紅色中國的實情,進一步了解中國共產黨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政策,向美國等西方國家大力宣傳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中國人民的積極抗戰主張。
紅軍長征勝利結束不久,美國著名記者埃德加·斯諾就懷著了解紅色中國真相的強烈愿望,冒著生命危險,沖破國民黨的重重封鎖前往陜北蘇區采訪。1936年7月13日下午,斯諾一行到達蘇區的臨時首都——保安縣(后改名志丹縣)。
在保安,斯諾的采訪不受任何約束,并能得到一切可能的合作和幫助。他白天去工廠、農村、軍營、學校、劇社參觀采訪,晚上拜訪各級領導人。為研究蘇區政治、經濟、軍事、文化等方面的政策方針,他從機關到基層,從領袖人物到平民百姓,從將軍到戰士,逢人就問,刨根究底,搜集到大量珍貴的一手資料。
斯諾一面向英美報刊提供稿件,一面將他陜北之行的所見、所聞、所感寫成了聞名世界的《紅星照耀中國》(后改名為《西行漫記》)一書,第一次向全世界報道了中國共產黨領導的中國革命根據地的真相和紅軍長征的壯舉,展示了中國的光明未來和希望所在。1939年9月,斯諾重訪陜北。在一次干部會上,毛澤東把斯諾介紹給大家,并指出《西行漫記》是一本真實地報道中國的情況,介紹我們黨的政策的書,是外國人報道中國革命最成功的兩部著作之一。
1937年1月初,史沫特萊正式接到共產黨的邀請訪問延安。在延安,史沫特萊與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和彭德懷等人進行了多次交談,她的手提式打字機一直響到深夜。1937年3月1日,毛澤東在延安鳳凰山住處會見史沫特萊,回答她對中日戰爭與西安事變提出的一些問題。毛澤東與史沫特萊的談話在3月16日至4月3日的《新中華報》上全文發表。毛澤東十分重視這篇談話稿,曾想通過美國記者斯諾和《大公報》記者范長江,在國內外廣為宣傳。毛澤東把這次同史沫特萊的談話稿送交美國記者埃德加·斯諾,并給斯諾寫了一信:“自你別去后,時時念到你的,你現在諒好!我同史沫特萊談話,表示了我們政策的若干新的步驟,今托便人寄上一份,請收閱,并為宣播。我們都感謝你的。”毛澤東致信范長江說:“你的文章(指范長江訪問西安和延安后,在《大公報》上發表的報道西安事變真相和中共抗日主張的新聞通訊——引者)我們都看過了,深致謝意!寄上談話(即毛澤東與史沫特萊的談話——引者)一份,祭黃陵文一紙,借供參考,可能時祈為發布。”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8月,紅軍改編為八路軍,開赴華北前線抗擊日本侵略者。史沫特萊成為八路軍中第一個隨軍外國記者。1938年1月,史沫特萊到了漢口,以英國《曼徹斯特衛報》記者和中國紅十字會工作人員的身份,一面救護傷員和難民,一面報道中國抗戰,并向世界性組織呼吁救援。史沫特萊從抗戰初期就為救助傷員奔走呼吁,1938年3月,包括白求恩在內的印度援華醫療隊來華,都是史沫特萊奔走呼吁的結果。
1946 年6月,斯特朗經宋慶齡牽線,搭乘美軍飛機來到延安。一周后,她見到了穿著補丁褲子的毛澤東。8月6日,毛澤東在延安楊家坪窯洞前蘋果樹下的一張石桌邊接受斯特朗的采訪,這次他談話的中心點就是“一切反動派都是紙老虎”。這個論斷一經提出來,立刻傳遍國內外,深入人心,產生了人們意想不到的巨大力量。
1947年3月當黨中央準備暫時撤離延安時,斯特朗請求留下,她想要寫一本很好的有關中國的書。周恩來在窯洞里邀請斯特朗等外國朋友吃飯,毛澤東和朱德也來了。周恩來說:“毛主席交給你很重要的材料,只有你才能送到美國發表”。斯特朗隨最后一批外國人離開延安,到東北旅行,每天撰寫的報道都傳到美國,發表在《人民世界》、《圣路易斯郵報》等十幾家報刊上。就這樣,斯特朗成了中國對英語國家的重要代言人。
二、延安時期我黨對外傳播
策略給我們的啟示
延安時期我黨對外傳播的策略,能夠給我們提供這樣幾點啟示:
其一,黨的領導干部要善于與外國記者交朋友,善于與新聞媒體打交道,正確引導國際輿論。在陜北蘇區,毛澤東曾敞開心扉,向第一個進入蘇區、也是第一個采訪他的外國記者斯諾講述了紅軍長征、抗日戰爭、共產黨的基本政策等重大問題,并破例地講述了自己的身世和成長經歷。這在毛澤東一生中,是絕無僅有的一次。1936年7月15日,毛澤東在接受斯諾采訪時說:“這里很窮,出無車,食無魚,不過我們以誠交友。”毛澤東多次同斯諾在一起,除了接受采訪外,還常同斯諾等人一起喝茶聊天或打撲克。斯諾啟程離開保安時,毛澤東揮毫抄就《長征》一詩相贈。
由此可見,毛澤東和斯諾在長期交往中已經建立了相互尊重、相互信賴的深厚友誼。這為后來斯諾等記者在國際輿論界積極宣傳我黨的正確主張、有效引導世界輿論走向打下了良好的基礎。
毛澤東等老一輩無產階級革命家善于與記者和媒體打交道的成功實踐,為我們今天提供了很好的示范。我們認為,黨的各級領導干部都要尊重新聞輿論的傳播規律,要與新聞媒體和記者,尤其是外國記者和新聞媒體保持密切的聯系,要熱情面對,真誠相待,在與他們打交道過程中實現正確引導媒體、有效運用媒體、科學管理媒體的目的。
其二,主動約請或接受外國記者來華采訪,向世界宣傳中國,讓世界了解中國。毛澤東一生雖然很少出國,但他身在中國,放眼全球,無時不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世界大局盡攬心中。他除了靠讀書、看報、收聽廣播等渠道了解世界之外,最直接、最廣泛的途徑莫過于接待國外來訪者。在這些絡繹不絕的來華友人中,外國記者當屬最活躍、最受毛澤東喜歡的工作對象。
1936年初春,宋慶齡收到毛澤東、周恩來的來信稱,要邀請一位公正的外國記者和一名技術較高的醫生到他們那里去做客。此時,美國記者斯諾恰從北平來上海拜訪宋慶齡,向她表達了訪問蘇區的愿望。宋慶齡接見斯諾后,立即通過上海地下黨電告黨中央,推薦記者斯諾和醫生馬海德赴蘇區。美國記者史沫特萊也是在正式接到共產黨的邀請后來延安訪問的。史沫特萊因為曾經親身感到了紅區對于外國記者的熱情和友誼,于是滿懷信心地向毛澤東提出建議:要進一步打破國民黨對延安的新聞封鎖,可以把其他更多的外國記者也請到延安來看看,以便讓更多的人知道紅色中國的實情,了解共產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這一建議當時就得到了毛澤東的贊許。毛澤東就經常來到史沫特萊的窯洞,接受史沫特萊對他進行的采訪。在“西安事變”期間,毛澤東多次接受外國記者的采訪,向他們介紹中共關于抗日的主張。
我們認為,在當下,遇到國內發生重大突發事件時,也應當主動約請、接受外國記者采訪,此舉既可以及時有效地消解國際上對中國的誤會,糾正國外媒體對華的不實報道,重塑中國的正面形象,給那些居心叵測、妄圖利用國際輿論空間耍弄陰謀的人以迎頭痛擊;也可以加強對我國在政治、經濟、文化等各個領域所取得的成就進行全面、客觀的報道,真正做到向世界宣傳中國,讓世界了解中國。
其三,在加強對內報道的同時,要高度重視利用外國“輿論領袖”對我進行正面報道。在抗日戰爭時期,延安是中國共產黨新聞事業的中心,黨領導下的陜甘寧抗日民主根據地就有《解放》周刊、《新中華報》、《團結》、新華通訊社和延安新華廣播電臺等新聞媒體。延安新聞媒體在宣傳抗日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的路線、方針、政策,傳播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指導和反映陜甘寧邊區及敵后各個抗日民主根據地的抗戰與建設等方面發揮了重大作用。許多報刊也發行到敵后各抗日民主根據地,有些還傳播到國民黨統治區,擴大了傳播效果。
延安時期,我黨在加強對內報道的同時,也高度重視利用外國媒體對我進行報道。毛澤東與史沫特萊的談話于1937年3月16日至4月3日在《新中華報》上全文發表后,毛澤東還不滿足,就通過美國記者斯諾和《大公報》記者范長江,在國內外廣為宣傳。史沫特萊在延安采訪時感到非常興奮,延安使她看到了中國革命的希望。于是,她強烈要求加入中國共產黨。但是毛澤東、朱德、周恩來告訴她:“你應該留在黨外,以便與在外面和國外做更多的工作。”直到過了很長一段時間,她才理解這些話是正確的。斯特朗的角色也是這樣。
傳播學有一個經典的概念“輿論領袖”,它是由拉扎斯菲爾德在“兩級傳播論”中提出,其含意為積極主動地向人們提供某些方面的客觀事實并加以主觀評斷的人。傳統輿論領袖具有這么幾個特征:一是人數不多,只是全體公眾中的一小部分成員;二是輿論領袖都只是某一方面的專家;三是輿論領袖必須上連媒介,下連公眾。我們發現,在對外宣傳報道上,長期以來國外對于我國對外新聞報道內容的真實性容易持懷疑態度,而對國外記者采寫的關于中國報道的可信度和認同感卻比較強,比較容易接受。那么,我們一方面在進一步改變對外報道的方式和方法,提高新聞報道的傳播效果;另一方面也要在西方發達國家積極尋找“輿論領袖”,利用他們的身份和效力的新聞媒體來廣泛傳播。
(作者系安徽師范大學新聞系教授、碩士生導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