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和項巾杰的接觸是從看了她隨筆本中的一段話開始:
“珍惜生命,即使上天扔下了貧瘠與悲傷,也要在萬種艱辛中昂起頭;珍惜生命,即使命運贈與了無趣與冷淡,也要在萬般平靜中走下去。因為,這世界有很多愛你的人值得你去愛。”
于是,我想了解她。但是要從腦海中翻出她的具體形象,確實要剝繭抽絲一般。因為我平時批閱孩子們的隨筆本,向來是不關心名字的,但凡看見精彩的文章,就隨性而評,也是進行洋洋灑灑的一大片的涂鴉。這次,我翻看了名字:項巾杰!她是調皮的?聰明的?開朗的抑或抑郁的?我以教師的思維在定性我的學生,自己也笑了:不如到教室里課堂上求證!
我選擇了《絕版的周莊》作為拓展閱讀,點了項巾杰的名字,讓她說說對“周莊的氣質”的理解,回答是精彩的,語速相當快,輔以手勢和特有的笑臉,很有頓挫感,應是個陽光女孩。
隨后的交流仍舊在文字上進行。因為我覺得,她的外形氣質和她的文字表達是有差異的,于是我們用文字溝通:“你的寫作技巧和寫作感覺訓練過嗎?”我問了一個很沒水平的問題。
“沒有!”回答很干脆,“文學的啟蒙老師是祖母。很小的時候就在她的啟迪之下寫了一篇自我感覺非常好的想象作文,意外保留至今。青稚的文字現今看來是糟糕透了,但確是祖母引導我開始了涂鴉。”
我在其隨筆本上批注:哈哈哈哈……
“我一直感謝我的祖母,她讓我生活在一個童話而又現實的世界中。”她繼續了矛盾的一句。
我關注起她的閱讀量。
“你平時看一些什么書?”答案是五花八門的,涉及面相當廣。但她后面補了一句:“洪老師提及和推薦的王小波、周國平、畢淑敏,甚至是波德萊爾,我看過,受益很多,但僅懂皮毛……”另起一行,寫著“謝謝!”我似乎看見了她咧嘴而笑的潔白的牙齒。
“其實你的文章是隨性而作,構思和敘述方式均獨特,但好文章還是要打磨的!”
她在隨筆本我的評語下回了一個大大的鬼臉。
這是個可以打磨的孩子!但是若以現在學生通式作文的手法來要求她,委實折磨。她和我說了一句:“拒絕當一個標準產品!”
我想起一句話:“緊緊地束縛,黑暗的禁錮,抵擋不住光明的召喚,擋不住夢的輕盈。即使破繭的瞬間有血肉的摩擦,有徹骨的疼痛,她還是會勇敢地走下去。因為她知道自己是一只蝶,她愿破繭成蝶自在飛。”是啊,合格的產品是缺少個性和靈氣的,這是罪過,我這樣認為。
其實項巾杰是聰明、陽光而乖巧的,并不喜歡為文章而文章,在隨筆中總有生花妙筆,而且有著許多驚人的見解。但只是缺少雕琢,總有些只言片語式的散碎,只要稍加雕飾,就好上加好了。對她,我是大加贊賞的,也就開始了有意的栽培。
嘗試讓她進行民間的征文競賽。我欣賞她獨特的敘述語言,從不對她的文章進行字斟句酌的修改,我們對語言都保留著“原生態”的欣賞,但凡修改的往往是整句的替換,乃至整段,直到句能達意為止。
因為是孩子,她總是懈怠,總是貪玩,把我的一片“好心”當做了耳旁風。于是我三番五次的催促,事情一多,就沖淡了。但心里還是有些念頭。有時那些個自己都記不起的由頭,讓我有些光火,她會適時地嘟囔一句,卻又不知怎地扯遠了,有時我會想,我可能是個不合格的老師吧。
這次評獎下來了——項巾杰憑著文章《草芥一秋》獲得了2009年第三屆浙江省“少年文學之星”榮譽稱號,她得知后說是“莫大的驚異”,于我卻感覺是遲早的事情。但是她的文章成了一個標桿,我卻是不愿意看見的。文章無法模仿!因為她“喜歡泛濫地表達心情,含蓄地寫下文字……但每一個生命都是自己的一個奇跡,無法克隆”。
于是,在班里的作文講評課上,我篡改了項巾杰的話:“和她的文字相逢,那是一場美麗的邂逅。”
依舊行走在路上,只是對心情的執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