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力軍的生存法則

“先養鳥再造林”的潛規則不是一個正常現象，更不是長久之計

不斷探底的金融危機讓視頻行業企業的日子越來越不好過，并由此走向了戰略收縮的道路。六間房、土豆網、酷溜網等大家耳熟能詳的網絡視頻企業，要么紛紛大規模裁員，要么用減少網絡帶寬、降低用戶體驗來實現節流難關。

不過，身為第一視頻集團有限公司（以下簡稱第一視頻）董事局主席的張力軍似乎并沒有為此而大費腦筋。張的信心來自于其手中牢牢攥著的數十億元人民幣的現金。“企業能否過冬取決于兩個因素：一是冬天夠不夠冷，二是你穿的衣服夠不夠多。”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張力軍一臉輕松。

事實上，張力軍正式進入網絡視頻領域的時間并不長。直到2005年他才開始考慮進入網絡視頻行業，但是這并不妨礙第一視頻在中國網絡視頻行業實現了多個第一：第一家實現了在香港上市；第一家具有清晰的盈利模式的企業。

張力軍的輕松顯然有他的道理。在別的視頻網站都在為爭奪流量和用戶瘋狂燒錢時，張力軍領導的第一視頻卻已經找到了一種持續性的盈利模式，并早已經實現了盈利。

靈感來自分眾

“你看到的第一視頻網站只是一部分，其背后的第一視頻聯播網才是第一視頻的盈利關鍵。”當記者追問第一視頻是如何實現盈利時，張力軍說。

張力軍所說的第一視頻聯播網是一個聚合了大量中小網站的網絡廣告聯盟。張力軍的做法很簡單，通過聯播網，第一視頻聚沙成塔，把成員網站的頁面瀏覽量集中成為一個龐大的廣告空間向廣告客戶出租，聯盟成員則按照相應的點擊量來提取分成。

在接受記者采訪時，張力軍大方地承認，他的這一創意的靈感直接來自于分眾傳媒的成功。分眾傳媒在一個個單個看起來并沒有多少廣告價值的樓宇、電梯內的空間組合起來，就發揮了無窮的廣告效應。“要是把這些網站聚合到一起，哪怕只能聚合到其中的10%，想象的空間就很大。”張力軍看到了其中所帶來的機遇。隨后，張力軍創立了“無極視頻網絡聯盟”，這就是如今的第一視頻聯播網的前身。短短一年間，這個廣告聯盟就吸引到了超過4萬家網站注冊加盟。如今，第一視頻聯播網已經聚合了20多萬家中小網站的3000多萬個頁面，平均每天聚合的點擊量高達1.5億次，這是一個絕對可以和任何一個門戶相媲美的數據。而且，“廣告形式可以多種多樣，網絡視頻、文字鏈等等，這最大限度確保了第一視頻的收入來源。”

正是依托這一概念，2005年才成立的第一視頻成功說服了投資者，于2006年通過買殼的方式實現在香港上市。

現在看來，張力軍很慶幸當初的選擇。事實上，在第一視頻發展路徑的選擇上，張力軍也有過猶豫。當時美國最大的視頻網站YOUTUBE正好被GOOGLE高價收購，受此影響，包括土豆在內的數百家學習模仿YOUTUBE的視頻網站在國內開始迅速崛起，并相繼拿到了大額風投，這讓張力軍也有過做專業的視頻門戶的沖動。

所幸，最后理性戰勝了沖動。之前對于互聯網的長期觀察讓張力軍告訴自己，所謂的視頻門戶只是一個“美好的故事”。當然，最為重要的是，從一開始，張力軍就不僅僅希望第一視頻只是一個簡單的網站，而是希望將它打造成為一個平臺，一個集網絡視頻內容和廣告于一身的平臺。

當然，這與張力軍當初進入網絡視頻領域的想法有關。自2004年以來，國內的3G概念一直炒得很熱，這讓曾任中天通信（全國最大的SP提供商之一）董事長的張力軍看到了希望。為了應對即將到來的3G時代，成立一家為手機視頻做技術支持和內容提供的企業，也就成為了張力軍的愿望，這就是第一視頻的由來。

后來的事實證明，視頻門戶的做法只是“叫好不叫座”。伴隨著視頻網站的誕生，如何探索到一種合適的盈利模式以期可持續發展，就一直困擾著視頻網站行業，很遺憾的是，到目前為止，就連YOUTUBE也還處于燒錢的狀態。片面追求點擊率，而導致帶寬的大量支出，也讓視頻網站們叫苦不迭。

“一方面，視頻網站的影響力遠不如新浪這樣的門戶網站，廣告價值相應也就低人一等；與此同時，同樣的一次廣告點擊，視頻網站所耗費的成本是新浪這樣的門戶的10倍以上，達到了200多元。”張力軍認為，這就決定了廣告在短期內不可能成為視頻網站的救命稻草。

“從目前來看，視頻網站正處于折騰階段，3—5年內還不可能成為互聯網的主流。”張力軍由此判斷。

先造林再養鳥

說起2008年初的網絡視頻牌照風波，幾乎所有的視頻網站主們到現在為止都心有余悸。不過回憶起當時的一幕時，張力軍卻說他特別心安，因為第一視頻是首批網絡視頻牌照的獲得者之一。

事實上，第一視頻號稱是經營資質最為完備的互聯網企業。不僅僅是網絡視頻牌照，第一視頻擁有橫跨互聯網、通信、傳媒三大領域的十幾張牌照。用張力軍自己的話來說，互聯網企業所需要的幾乎所有的證件，第一視頻都給辦了下來。

你可能不知道的是，為了申請這些經營牌照，張力軍專門花費了整整半年的時間，以至于2005年6月就已經成功注冊的第一視頻網站到該年年底才正式上線。

互聯網是一個講究速度的行業，同樣的事情，很有可能因為創立者進入的早晚不同而產生截然不同的效果。這樣的例子在互聯網行業中比比皆是。新浪、搜狐之所以能夠長期占據網絡新聞門戶的地位，與其較早進入網絡新聞領域息息相關。以至于在如今的互聯網領域流行著這樣一個“潛規則”：鳥大了，什么林子都有。通俗的解釋是：以技術為先導，迅速把網站做大，然后再考慮各種經營資質上的問題。這在網絡視頻行業領域表現得尤為明顯，在沒有任何資質的情況下，當初的視頻網站可謂風起云涌，一夜之間出現了上百家。

一個連網站實體都沒有的公司，花上半年申請這么多許可證，實在是有些另類。張力軍對記者說他的判斷來自于直覺，“進入這個領域以后，我發現國家對這個領域事實上監管很嚴，而且監管的部門也很多”，因此，很多在當時看起來合理但是不合規的做法日后都將會是隱患。張力軍由此認為，“先養鳥再造林”的潛規則不是一個正常現象，更不是長久之計，第一視頻要真正做成第一，只有先處理好制度和發展的關系，先把資質建設好，然后才有發展的可能。

第一視頻日后的發展也一再驗證了張力軍的前瞻性。2006年7月，第一視頻借殼益安國際（0082.HK）成功登陸香港主板市場。此時尚無優良盈利記錄的第一視頻之所以能夠打動投資者，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其具有互聯網、通信、傳媒領域幾乎所有的經營牌照，完備的經營資質從根本上消除了并購后經營上可能出現的政策風險。也正是由于牌照優勢，第一視頻的第二輪增發吸引了JP摩根等6家機構的投資者，其融資額顯著高于其他視頻網站。同時，完備的內容制作與經營資質也使第一視頻日后建設這三大領域的交叉經營模式成為可能，通過與內容提供商的合作整合內容資源，并通過與電信、網絡通道商的合作在多種平臺上銷售這些內容，在3C融合的背景下，這種交叉經營模式具有廣闊的想象空間。

或許你會驚嘆第一視頻為什么能夠獲得如此多的牌照。不過，如果你知道張力軍所負責的第一視頻是一家國有控股企業的話，這一切問題就有可能迎刃而解。

張力軍也對記者承認，這和第一視頻集團的企業性質有關——在采訪中，張力軍也一再強調第一視頻是隸屬于民政部旗下的中國社會工作協會的一家國有控股企業。“如果不是國有，我們也不可能拿到這么多的牌照。”張力軍說。

“擁有這些牌照，我就可以做互聯網企業可以做的任何事情。”時至今日，張力軍仍然無比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