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頭”暗戰

2008年9月，長沙發生了一起嚴重踩踏事故，年僅23歲的女孩成麗麗當場喪命。警方迅速查明，這并非突發事件，而是一場有預謀的犯罪。嫌疑人不是別人，正是成麗麗曾經的好友杜黎。

是什么樣的深仇大恨，把兩個風華正茂的女孩推向了人生的深淵？原來，這些都源于一場荒唐的“粉頭”之爭……

追星也賺錢，

粉絲搖身變“粉頭”

今年22歲的杜黎是遼寧鞍山市人，曾經是一名品學兼優的學生。2005年，超女選秀正如火如荼，讀高三的她是超女葉一茜的粉絲。

杜黎有個好姐妹成麗麗是“涼粉”（超女張靚穎粉絲的稱謂），一次她無意中說：“葉一茜長得還不錯，可歌唱得比靚穎差遠了。”杜黎一聽就和成麗麗爭執起來，交往多年的友情就此蕩然無存。

因為追星分散了精力，一向成績優異的杜黎高考失利，被長沙一所專科學校錄取。杜黎對此很痛心，但這并沒有打消她繼續追星的熱情。大一下學期，得知葉一茜和田亮戀愛的消息后，她親手扎了999朵紙玫瑰，串成QQ形狀，然后用做家教攢下來的2000元錢買了一對金戒指放在其中，寄給了葉一茜。這個煞費苦心的禮物讓葉一茜非常感動。

漸漸地，杜黎在葉一茜的粉絲中有了一定的名氣，大家很敬佩她對偶像的忠誠，集體提議她當“粉頭”。所謂“粉頭”，就是粉絲團團長，主要任務是率領自己的粉絲團和別的粉絲團搶地盤、比人氣，讓自己的偶像勢不可擋。

正當杜黎準備大干一場時，即將和田亮踏上紅地毯的葉一茜宣布退出娛樂圈。那些日子，杜黎非常失意。這時，一個陌生男人突然打電話給她：“我是李飛霖（化名）的經紀人郭豐，你的表現很突出，我們邀請你加入李飛霖的粉絲團隊擔任‘粉頭’，我們會給你一定的報酬。”

追星還能賺錢，這讓杜黎不禁有點驚喜。2007年年底，杜黎正式走馬上任。一個月后，郭豐給了杜黎1000元工資，這相當于她在小縣城工作的父親一個月的工資，杜黎興奮地認為自己找到了一條生財捷徑。

一山難容二虎，

笑臉背后已藏刀

同是追星，杜黎這邊春風得意，成麗麗卻垂頭喪氣郁郁寡歡。 高考落榜后，她在當地一家小飯店做服務員。2008年元月，杜黎回家后，主動打電話給成麗麗，講述了自己當粉絲掙錢的經歷，成麗麗聽得也心動了。不久，成麗麗辭去工作，和杜黎一起來到長沙，并住在一起。

有了成麗麗，杜黎輕松了很多。以前她一邊當“粉頭”，一邊還要上課。成麗麗來后，杜黎便把很多日常事務都交給了她打理。

成麗麗一來就為提高粉絲團的整體水平想了很多主意。她首先規范了粉絲們的薪酬標準，統一為：舉牌子20元，喉嚨嘶啞50元，淚流滿面100元，哭到昏厥200元，要是表現特別優異，再另加獎金。每逢大型活動，成麗麗都會預先給粉絲發放眼藥水和面巾紙，“你們先把鼻子使勁揉紅了，然后點上眼藥水，絕對足以亂真。而且你們也不用老哭，我們這邊會和攝像記者事先溝通好，鏡頭搖過來時會給你們手勢，那時候你們再哭就行了”。

由于成麗麗表現突出，3個月后，郭豐就主動把她的工資提到了600元，這讓杜黎有些不安。

不久，某大型網站組織了一次“我與明星”的征文活動，每個粉絲團的冠軍都可以獲得和自己偶像隨行一周的機會。結果，成麗麗獲得冠軍，開始了為期一周的與李飛霖的“親密接觸”。

這讓杜黎十分失落，她開始不停地挑成麗麗的刺，說成麗麗喊口號時聲音不夠響亮、不該搶鏡頭時亂搶等。杜黎還收回了原來分配給她的一些工作。就在杜黎千方百計想把成麗麗攆走時，成麗麗卻找到她說：“我有一個好主意，說不定能讓我們發財。”

原來，成麗麗在組織一次活動時，臨時來了一批從外地趕來的“飛人”，他們對當地不熟悉，成麗麗便把他們帶到了一家酒店。事后，酒店老板給了她500元好處費。

“其實這是一個很大的商機，不僅是食宿，還有他們所穿的服裝甚至熒光棒，都可以統一購買，再零售給他們……”

成麗麗的話讓杜黎眼睛一亮，兩人越說越起勁。此后，杜黎和成麗麗對粉絲實行了會員制：每個會員交納50元會費，可以領到一件會員T恤和一枚會員徽章，并給予一定的基礎積分。交錢越多，積分越高。同時，積分也可以通過參加論壇活動的方式來爭取。在舉行見面會、演唱會等活動時，粉絲們將按照總積分的高低，確定哪些人可以參加，哪些人可以拿到紀念品，哪些人可以領取到免費票。

“錢”途生波濤，

血染的青春何處懺悔

像兩人預想的那樣，實行會員制后，短短一個月內，就有200人申請成為會員，除去衣服和徽章的成本后，兩人凈賺6000元。同時，由于李飛霖剛出了新唱片，開始在全國巡演，先后有18個人因為未滿積分領不到見面會的門票，便采取交納現金的方式增加積分，這樣兩人又收了3000多元。此外，為粉絲聯系食宿等，也讓她們賺了2500元。

首戰告捷，杜黎和成麗麗心里樂開了花。可在利潤分成時卻出現矛盾。杜黎認為自己是“粉頭”，理當她拿六成，成麗麗拿四成；成麗麗覺得主意是她想的，不可能自己比對方還少。最終還是成麗麗做了讓步，但她心里很不舒服。

嘗到甜頭的杜黎卻無暇顧及這些私人恩怨，一心想著怎么搞到更多的錢。一次，李飛霖在駕車時不留神被別人追尾，受了小傷。但記者添油加醋，稱李飛霖病危住院。經紀公司也不說出真相，以便趁勢炒作一把。一些粉絲信以為真，寄錢寄物，托協會轉交給李飛霖。杜黎和成麗麗初步統計了一下，這些錢物總價值達3萬余元，其中一個粉絲所寄的蟲草，市價就高達5000余元。

“反正李飛霖也用不著，不如我們把這些東西分了吧。”杜黎提議。錢迷心竅的杜黎讓成麗麗非常吃驚。第二天，成麗麗就把自己分到的錢物直接寄給了李飛霖，為了保留證據，她特意采用了郵政匯款。

順利地撈到一筆錢物，杜黎的膽子更大了。她多次在粉絲群里匿名發帖，散布謠言，一會兒稱李飛霖狂熱迷上某個品牌，一會兒又稱活動經費緊張，引誘粉絲們掏腰包。她還搞來許多二手衣服鞋帽，謊稱是李飛霖穿過的，高價拍賣給粉絲們。其中僅一頂棒球帽，就拍出了上千元的高價。

然而，拍下這頂棒球帽的女粉絲兩周后就與李飛霖本人見面，當親耳聽到自己的偶像從來不戴帽子后，氣憤難平的女粉絲很快舉報了杜黎，并由此牽出了之前私自截留粉絲錢物的事。成麗麗見勢不妙，趕緊拿出當初的匯款證據，并為自己顧忌朋友情誼、沒有主動揭發杜黎的行為而表示道歉。

成麗麗此舉得到了“飛人”們的諒解，大家一致通過，罷免杜黎的“粉頭”一職，改由成麗麗擔任。

失去“粉頭”一職后，杜黎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不久，學校期終考試的成績出來，杜黎居然有4科沒有及格，需要補考。拿著成績單，杜黎欲哭無淚，她沒有反思自己的行為，而是把這些賬都記在了成麗麗頭上。

2008年9月11日，怨恨難抑的杜黎向一個追求她很久的大四男生陳忠強大倒苦水，陳忠強決定給杜黎出氣。

第二天下午，得知成麗麗在組織簽名活動，陳忠強便叫來了4個在社會上結交的哥們，混進了參加活動的“飛人”之中。其中一人趁粉絲們不備，把一塑料袋早已準備好的毛毛蟲、蟑螂等扔在地上，現場頓時亂成一團。趁著混亂，陳忠強一把推倒成麗麗，并和另4人用腳踩踏其頭部、胸部，直至成麗麗當場昏迷。成麗麗被“飛人”送至醫院，卻再也沒有醒來。

得知成麗麗身亡的消息，驚慌失措的杜黎吞服大量安眠藥企圖自殺，被搶救過來后，她哭著說：“讓我去死吧，我不想坐牢呀！”現在，杜黎已被警方拘留，陳忠強等人也被緝捕歸案。

（摘自《戀愛·婚姻·家庭》 2008年第23期本刊有刪節圖：廖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