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nèi)容摘要:甘肅高臺駱駝城十六國墓葬中出土的四件墓券,文字完整,內(nèi)容豐富,對研究十六國時期西北地區(qū)的喪葬習(xí)俗和民間信仰具有重要的價值。本文對四件買地券進行了校釋和標(biāo)點,對其中錯誤進行訂正,補釋了一些缺文,并對券文中一些內(nèi)容作了解釋。
關(guān)鍵詞:高臺駱駝城;十六國;墓券;校釋
中圖分類號:K877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0-4106(2009)01-0047-06
1998至2001年,甘肅高臺縣駱駝城遺址周圍的墓葬中發(fā)現(xiàn)了一些十六國時期的木質(zhì)買地券,《考古與文物》2008年第工期刊登了由趙雪野和趙萬鈞合寫的《甘肅高臺魏晉墓墓券及所涉及的神衹和卜宅圖》一文,其中公布了4件木牘墓券的資料,并對墓券文字作了釋讀和考證。筆者經(jīng)過仔細核對照片和釋文,發(fā)現(xiàn)釋文中有一些明顯的誤釋,現(xiàn)將墓券重新釋讀、標(biāo)點,并對其中的一些問題提出自己的看法。
一 孫阿惠墓券釋文
建興廿四年三月癸亥朔廿三日乙1酉,直執(zhí),涼州建康表是縣顯平亭部2前玉門三(六)3領(lǐng)拔(捉)4/周振妻孫阿惠得用今歲月道通葬埋太父母以次5入蒿里,三九入太一下,從玄入白6葬/,后世子孫法出二千石,宗人室家共齋7,送死人周振阿惠金銀錢財、五谷糧/食、荔子、黃遠、牛羊、車馬、豬狗、雞雛、樓舍8、帷帳、梧枵9、盤案、彩10帛、脂粉,諸入/冢什物皆于方市買賣,錢九萬九千九百九十九,上至倉11天,下至黃泉,不令左右仞12/名,時旁人: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沽儈各半,如律令。
1 原釋文作“人(壬)”,應(yīng)為“乙”。
2 原釋文“亭”后少一“部”字。“亭”指秦、漢時鄉(xiāng)以下、里以上的行政機構(gòu)。《漢書·百官公卿表上》:“大率十里一亭,亭有長。十亭一鄉(xiāng),鄉(xiāng)有三老、有秩、嗇夫、游徼。”亭部當(dāng)指亭所在的治所。
3 原釋文作“壬閏”,應(yīng)為“玉門三”。照片三個字比較清晰,決非兩個字。其中的“三”極像“王”字,放大觀察,乃由原來書寫后墨汁滲流所致。玉門縣,“本漢舊縣,屬酒泉郡。漢罷玉門關(guān)屯戍,徙其人于此,因以名縣,后魏孝明帝改為玉門郡,周武帝人會川縣,隋開皇十年(590)復(fù)改為玉門縣。皇朝因之”。《晉書·地理志》記載涼州酒泉郡統(tǒng)縣九,其中有“表氏”、“玉門”縣。按券文,十六國時期當(dāng)沿襲晉制,玉門縣或仍屬酒泉郡。
4 原釋文作“領(lǐng)拔”,李并成先生釋為“副領(lǐng)把”,不知何意,“拔”可能為“捉”,即“守捉”,唐代軍隊戍守之地,較大者稱軍,小者稱守捉,其下則有城有鎮(zhèn)。《新唐書·兵志》:“唐初,兵之戍邊者,大日軍,小曰守捉,曰城,曰鎮(zhèn),而總之者曰道。”又開元五年(717),河西節(jié)度所統(tǒng)轄的新泉軍“被廢為守捉”。按“守捉”為唐代軍制,十六國時期是否有“守捉”還是疑問,如此說能夠成立,則“守捉”的設(shè)置在十六國就已經(jīng)有了。“領(lǐng)捉”即是掌管捉一級的軍事首領(lǐng)。券文中周振曾任玉門縣的“三領(lǐng)拔(捉)”,即掌管三個“捉”的軍事長官,說明當(dāng)時的“捉”要較唐代的小。
5 原釋文作“后”,應(yīng)為“次”,“以次”作“以下”解,
6 原釋文空缺,當(dāng)為“白”字。玄者,黑也,代表北方;白,代表西方。“從玄人白葬”,可能指一種葬法,由北面進入,葬于西面。
7 原釋文作“喪”,應(yīng)為“齋”,即共同準(zhǔn)備齋飯。
8 原釋文作“舌”,應(yīng)為“舍”。
9 原釋文作“杯口”,應(yīng)為“棲杇”。“棲”同“杯”。“朽”,泥工涂抹墻壁的工具。《說文》:“朽,所以涂也,秦謂之枵,關(guān)東謂之槾。”《爾雅·釋宮》:“鏝謂之杇。”郭璞注:“泥鏝。”郝懿行疏:“釋文引李巡云‘泥鏝一名杇,涂工之作具’是也。”
10 原釋文作“絲”,應(yīng)為“彩”。
11 原釋文作“蒼”,應(yīng)為“倉”,當(dāng)時以“倉”代“蒼”。
12 “仞”通“認”,辨認,承認。《列子·天瑞》:“天地萬物不相離也,仞而有之,皆惑也。”楊伯峻集釋:“仞即認。”“不令左右仞名”就是不讓左右的人知道名字而冒領(lǐng),新疆吐魯番哈拉和卓M96隨葬的北涼龍興年間的衣物疏中也有類似的語詞,“龍興□年□□日,宋津故妻翟氏□隨身所有衣物,人不得認名,認名須桃券華生,段雞子雛□鎮(zhèn)……”
券文中記載了為死者送葬用的各類物品,實際上是模仿死者生前的居住生活環(huán)境,讓死者在地下可以享受到生前使用的一切,這是流傳已久的“視死如生”觀念的一個具體表現(xiàn)。不過,讓人感到新奇的是,用于喪葬的一切物品似乎都可以在方市中買到,反映出當(dāng)時喪葬用品已經(jīng)十分商品化。當(dāng)然,這其中許多物品只是模型器和象征物,只有少數(shù)為實用器。其中的“荔子”在以往的墓券和鎮(zhèn)墓文中很少發(fā)現(xiàn)。敦煌新店臺十六國墓87M165:18鎮(zhèn)墓文曰:“趙詡身死,今下斗瓶、五谷、黑豆、荔子、鉛人,用當(dāng)重復(fù)生人。青烏子敢言北臣(辰)詔令:史(使)今死者以受其罰,不加滿。移殃轉(zhuǎn)咎,遠于他鄉(xiāng)。生者以天為界,死者以地為界。各如律令。”對于其中的荔子,作者認為北方不產(chǎn)荔枝,懷疑“荔子”乃“梨子”之同音誤寫。
“黃遠”在鎮(zhèn)墓文和地券中還是第一次發(fā)現(xiàn),黃遠又名射干,多年生草本,葉劍形,排成兩行,夏季開花,花被橘紅色,根可入藥。《廣雅·釋草》:“鳶尾、烏躉,射干也。”司馬相如《上林賦》云:“揭車衡蘭,稾本射干。”李善注引司馬彪曰:“射干,香草也,”一說木名。《荀子·勸學(xué)》:“西方有木焉,名曰射干,莖長四寸,生于高山之上,而臨百仞之淵。”《太平御覽》卷992引《吳氏本草》曰:“射干一名黃遠。”《本草經(jīng)》曰:“射干一名烏扇,一名烏蒲,味苦,平,生川谷,治欬逆上氣、喉痹咽痛、不得消息,散結(jié)氣、腹中邪逆、食飲大熱。”
“三九人太一下”中的“三九”可能指二十七日,因為孫阿惠是二十三日下葬,到二十七日就可以歸“太一”天神管轄。太一,指天神。《晉書·天文志上》:“太一星在天一南,相近,亦天帝神也,主使十六神,知風(fēng)雨水旱、兵革饑饉、疾疫災(zāi)害所在之國也,”至遲在戰(zhàn)國時期,太一就從天上的一顆星宿演變成了天神。《淮南子·本經(jīng)訓(xùn)》注:“太一者,天之刑神也。”《漢書·郊祀志》:“天神最貴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漢武帝定郊祀之事,“祠太一于甘泉寰丘,取象天形,就陽位也”。長沙馬王堆三號漢墓出土有帛畫,畫面中央有一神,手執(zhí)武器,頭戴山形冠,頭側(cè)書“大(太)一將行□□□……神從之以……”字樣,有學(xué)者稱其為“太一避兵圖”,其作用同戶縣曹氏鎮(zhèn)墓瓶中的“太一鋒”相似,有避兵之用。
二 耿少平、孫阿昭墓券釋文
耿氏男祥字少平,年廿,命在金/。孫氏女祥字阿玿,年十五,命在土/。謹案黃帝司馬季主九天圖太史歷記言,得用/今年十二月廿三日,月吉日良,星得歲對,宿得天倉,五男四/女九子法,冢前交車,作倉作蘆,穆″雍″‘,爾家合同,雍″/穆″,困家受福,便利姑妐姊妹,共上倉天,共作衣裳,共作/旃被,共作食飲,共上車,共臥,共起,共向冢,共向宅,共取新”,共取水,共/產(chǎn)兒子,兒大共使,千秋萬歲不得犯害家人,生死異路,各有城郭/;生人前行,死人卻略;生人上臺,死人深藏埋;生人富貴,死人曰/遠。 自今相配合,千秋萬歲之后不得還反。時共和合/。赤松子、如地下二千石、雷電君共三畫,青烏子共知要。急″如律令。
1 原釋文作“昭”,應(yīng)為“玿”。
2 原釋文作“比”,應(yīng)為“鄙”,即“圖”。
3 原釋文作“辰”,應(yīng)為“良”。“月吉日良”表示時日好。漢代人們對下葬的時日比較講究,一般要挑選良辰吉日葬埋。《葬歷》曰:“葬避九空地色及日之剛?cè)幔轮骜睢!奔諢o害,剛?cè)嵯嗟茫骜钕鄳?yīng),乃為吉良,不合此歷,轉(zhuǎn)為兇惡。
4 原釋文作“舍”,應(yīng)為“倉”。
5 原釋文作“廬”,應(yīng)為“蘆”,指蘆葦。在此可能通“廬”。
6 原釋文以字代替“″”,應(yīng)保留原貌。下同。
7 原券文少一字,據(jù)上下文,應(yīng)為“爾”。
8 原釋文作“公”,應(yīng)為“妐”,指丈夫的父親。《爾雅·釋親》:“蚣,關(guān)中呼夫之父曰妐。”《呂氏春秋·遇合》:“姑蚣知之,曰:‘為我婦而有外心,不可畜。”又指丈夫之兄或姊。
9 原釋文作“氈”,應(yīng)為“旃”,“旃”通“氈”。
10 原釋文作“薪”,應(yīng)為“新”,“新”、“薪”通假。
11 原釋文作“步”,應(yīng)為“略”,為“路”的借字或別字。
12 原釋文作“歹”,應(yīng)為“反”。“反”同“返”,返回之意。
13 “和合”指合葬。洛陽李屯元嘉二年(152)朱書陶瓶有“許蘇阿銅□□刑憲女□合會”、“從合日始”,河北望都漢墓M2出土的磚券上有“今日合墓”之詞,皆指合葬。
14 “要”同“約”,即會計之簿書。《周禮·夏官·大司馬》:“大役與慮,事屬其植。受其要,以待考而賞誅。”鄭玄注:“要者,簿書也。”這里指券書。
司馬季主,漢代卜筮者,精通易經(jīng),曾與賈誼、宋忠談道。《史記·日者列傳》:“司馬季主者,楚人也。卜于長安東市。”褚先生曰:“夫司馬季主者,楚賢大夫,游學(xué)長安,通易經(jīng),術(shù)黃帝、老子,博聞遠見。”后用以指代卜筮者,晉張協(xié)《雜詩》之四:“歲暮懷百憂,將從季主卜。”
太史,西周、春秋時太史掌記載史事、編寫史書、起草文書,兼管國家典籍和天文歷法等。秦、漢曰太史令,漢屬太常,掌天時星歷。魏晉以后,修史之職歸著作郎,太史專掌歷法。所以券文中言太史歷,“太史主滅咎”。
天倉,星名。西方七宿中的婁宿。《史記·天官書》:“胃為天倉。”張守節(jié)正義:“胃三星……胃主倉廩,五谷之府也。”《晉書·天文志上》:“天倉六星在婁南,倉谷所藏也。”武昌蓮溪寺東吳墓出土有彭盧買地鉛券,文曰:“丹陽石城都(鄉(xiāng))□□校尉彭盧年五十九,寄居沙羨縣(界)物故,今歲吉良,宿得天食,可以建口,造作無坊。”張傳璽先生認為“天食”為“稟受于自然”。經(jīng)過核對原券,并結(jié)合耿少平、孫阿玿墓券釋文,彭盧買地鉛券中的“天食”當(dāng)為“天倉”,“倉”、“食”二字形近。四川漢墓曾出土有“天倉畫像磚”,右下有一重檐歇山頂?shù)膫}房,倉房上有一只大鳥,倉的左面為一佩劍捧物的倉吏。倉屋左側(cè)屋面下刻有“口食天倉”四字,經(jīng)釋讀為“盡食天倉”。意謂葬人墓中之人,皆得升天成仙食天倉之物。《太平經(jīng)》云:“天有倡樂樂諸神,神亦聽之,善者有賞,音曲不通亦見治,各自有師,不可無本末,不成,皆食天倉,衣司農(nóng),寒溫易服,亦陽尊陰卑,粗細靡物金銀彩帛珠玉之寶,各令平均,無有橫賜。
從券文內(nèi)容來看,死者為一對青年男女,而且兩人是冥婚。券文的大意為,根據(jù)他們命屬,按照司馬季主所作的九天圖,對照太史歷上的記言,挑選吉月良日下葬。這樣,他們家就會和睦有福,雍雍穆穆。耿少平、孫阿玿兩人在地下共同勞作、生活,他們倆還能夠生育兒子,兒子大了還能夠使喚。地下和地上是一樣的,你們兩個就不要回來犯害家人,因為生死異路,各有城郭,不能來往。今天將你們共同合葬,赤松子、地下二千石、雷電君三者共同畫押,青烏子是合約的見證者。
三 高俟墓券釋文
建元十八年正月丁卯朔廿六日壬辰,建康郡表是縣都鄉(xiāng)楊下里高俟/物故’,葬歸蒿里,四維下封,不得禁止。生人有城,死人’郭,囹’有仟/陌道路將軍登往迎送,敢有固遮,收付河伯。丹書鐵/券,死人無怨。急″如律令。
1 “物故”指死亡。《荀子·君道》:“人主不能不有游觀安燕之時,則不能不有疾病物故之變焉。”《漢書·蘇武傳》:“前以降及物故,凡隨武還者九人。”顏師古注:“物故謂死也,言其同于鬼物而故也。”
2 “死人郭”應(yīng)為“死人有郭”,原墓券漏寫一“有”字。
3 原釋文缺一字,據(jù)上下文推測為“今”字。
4 原釋文作“收望”,應(yīng)為“登往”。登,登時、立刻。《孔雀東南飛》中有“登即相許和,便可作婚姻”一句;南朝宋順帝升明元年(477),有人告散騎常侍杜幼文、游擊將軍孫超之等人謀反,“帝登帥衛(wèi)士,自掩三家,悉誅之”。胡三省注:“登,登時也;登時,猶言即時也。”“登往”即立即趕往。
四 “高零□”買地券
正面:敬告皇天后土、天龍地使、丘丞墓伯,涼故涼州建康郡表是縣都鄉(xiāng)楊下里大女高零□男/□□□正月廿六日葬,從歲月利道,隨太父后死者屬太山,生者屬長安。功曹傳送,長所為犯此處,□□永已,金錢買宅、黃遠、荔子,葬日吉良,奉順地理,黃帝、風(fēng)后、玉衡□/送持,良辰下入蒿市,送以奴婢、車馬給使,牛羊、雞犬、書帛、衣履冢中百物,貴買于市,死入太山/死鄉(xiāng)矣,黑帝用事,玄武除央;黃泉九重,鬼神大鄉(xiāng),移殃去咎。萬事相報,有時葬朔律歷□/章,往入五墓,神靈所依,青龍入策,白虎入箕;生死道別,五行興運;太陰之應(yīng),玄武持/
背面:□;□□青龍入策,白虎入箕。生死道別,□□無違;太陰之應(yīng),玄武除殃。/大豆入留(田),朱雀入樓;三神封晁,無復(fù)相妨,不得愁迫(?)有所(非)怨,死下轉(zhuǎn)大鄉(xiāng),入地黃泉/,始轉(zhuǎn)葬歸舊里,下見先人,□□□埋葬,道請不得禁,爾無責(zé)父母,無禍妻/子。今日敬錢諸口永已,生人富貴,死葬絕冢地,左右各有齋截。
若有前名□券□□/□知狀:左青龍,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媒人:赤松子/。建元十八年正月丁卯朔廿六日壬辰奏。
1 原釋文作“天赫地赫”,不確,況語意不通。經(jīng)仔細辨認,為“天龍地使”。漢時人認為龍為天使,《論衡·龍?zhí)撈罚骸胺蛱熘↓埡我庑?如以龍神為天使,猶賢臣為君使也,反報有時,無為取也。”又“天龍”為房宿第三星之名。《星經(jīng)》卷上:“三名天龍,四名天馬。”
2 原釋文缺“建康郡表是縣”6字。
3 原釋文作“鄉(xiāng)”,應(yīng)為“女”。
4 原釋文作“勇”,應(yīng)為“男”。
5 原釋文作“本”,應(yīng)為“太”。
6 原釋文作“□復(fù)”,應(yīng)為“后”。
7 原釋文作“居”,應(yīng)為“為”。
8 原釋文作“塵”,應(yīng)為“處”。
9 原釋文作“太□山”,應(yīng)為“太山”,中間無字。
10 原釋文作“永絕”,應(yīng)為“死鄉(xiāng)”。
11 原釋文作“泱乎”,應(yīng)為“央”,通“殃”。“乎”字多余。
12 原釋文作“□泱”,應(yīng)為“移殃”。
13 原釋文作“玄都”,應(yīng)為“去咎”。
14 原釋文作“隨”,似為“報”。
15 原釋文作“無”,應(yīng)為“葬”。
16 原釋文作“絡(luò)”,應(yīng)為“往”。
17 原釋文正面釋文到此為止,“靈所依。青龍人策,白虎入箕;生死道別,五行興運;太陰之應(yīng),玄武持”26字缺失。
18 原釋文作“靈所依”,照片模糊,無法辨認。
19 原釋文作“參”,對照上文和殘留筆畫,應(yīng)為“策”。《晉書·天文志上》:“(王良)前一星曰策星,王良之御策也,主天子之仆,在王良旁。若移在馬后,是謂策馬,則車騎滿野。”
20 原釋文作“五行興運”,應(yīng)為“□□無違”。
21 原釋文作“蒿”,應(yīng)為“應(yīng)”。
22 原釋文作“持□”,似為“除殃”。
23 原釋文作“太玄”,應(yīng)為“大豆”。
24 原釋文作“角”,應(yīng)為“留”,或指“田”,
25 原釋文作“□界”,應(yīng)為“封晁”。“晁”通“兆”,指塋域。
26 原釋文未釋出,當(dāng)為“愁迫(?)”。
27 原釋文未釋出,當(dāng)為“(非)怨”。
28 原釋文漏釋,應(yīng)為“下轉(zhuǎn)大鄉(xiāng)”,今補。
29 原釋文作“□”,誤,“地”與“黃”中間無字。
30 原釋文作“于始”,應(yīng)為“始轉(zhuǎn)”。
31 原釋文作“蒿”,應(yīng)為“舊”。
32 原釋文作“奉□祠□”,應(yīng)為“□□□埋葬”。
33 原釋文作“止”,應(yīng)為“爾”。
34 原釋文作“安錯”,應(yīng)為“敬錢”。
太陰,指北方或北極。《淮南子·道應(yīng)訓(xùn)》:“盧敖游乎北海,經(jīng)乎太陰,人乎玄闕,至于蒙轂之上。”高誘注:“太陰,北方也。”《漢書·司馬相如傳下》:“邪絕少陽而登太陰兮,與真人乎相求。”顏師古注引張揖云:“太陰,北極。”后來借指北方之神,或代表地下幽暗之所。《云笈七簽》卷62:“將父母遺體,埋于太陰,骨腐于螻蟻,豈不痛哉!”太陰又是太歲的別名。《淮南子·天文訓(xùn)》:“太陰在寅,歲名攝提格,其雄為歲星。”又“天神之貴者,莫貴于青龍,或曰天一,或日太陰,太陰所居,不可背而可向。”
風(fēng)后,相傳為黃帝大臣之一。《史記·五帝本紀(jì)》:“[黃帝]舉風(fēng)后、力牧、常先、大鴻以治民。”裴駟集解引鄭玄曰:“風(fēng)后,黃帝三公也。”張守節(jié)正義:“四人皆帝臣也。”《云笈七簽》卷100:“[黃帝]得風(fēng)后于海隅,得力牧于大澤,即舉風(fēng)后以理民,初為侍中,后登為相。”
玉衡,北斗七星中的第五星。《晉書·天文志上》:“魁第一星曰天樞,二日琁,三日璣,四日權(quán),五日玉衡,六日開陽,七日搖光。”《宋書·符瑞志下》:“玉衡從體,瑤光得正。”又泛指北斗。揚雄《長楊賦》曰:“是以玉衡正而太階平也。”李善注引韋昭曰:“玉衡,北斗也。”
白虎人箕:箕星位于天之東方,屬青龍座的組成部分,主風(fēng),象口舌。《史記·天官書》:“箕為敖客。日口舌。”正義:“箕主八風(fēng),亦后妃之府也。移徙入河,國人相食;金、火入守,天下亂;月宿其野,為風(fēng)起。”索隱:“詩緯云‘箕為天口,主出氣’。是箕有舌,象讒言”,《漢書·天文志》:“箕為敖客,后妃之府,曰口舌。”東漢時期箕星和西王母相配,人格化的箕星成為陽的象征。“白虎人箕”當(dāng)指由陰轉(zhuǎn)陽,表示陰陽轉(zhuǎn)換。同下文中的“五行興運”意義上是連貫和呼應(yīng)的。
大豆入留(田)朱雀人樓:大豆本是從田地里生長出來的,現(xiàn)在重新回到田地里去;朱雀的巢穴在樓舍中,現(xiàn)在飛回自己的巢窟中去。死者的家屬于地下,現(xiàn)在回到地下去。反映了漢晉時期流行的生死異處、不相往來的生死觀念。
三神封晁(兆):其中的“三神”當(dāng)指耿少平墓券中提到的赤松子、地下二千石、雷電君,三神護封塋域,生死不得往來。
券文中提到“隨太父后死者屬太山”,又云“死轉(zhuǎn)葬歸舊里;下見先人”,表明了當(dāng)時死后一般是要歸葬舊塋,埋人家族墳塋中,魏晉南北朝時期西北地區(qū)的甘肅敦煌、新疆吐魯番阿斯塔那和雅爾湖等地流行用礫石堆砌的方形墳院式塋域,墳院內(nèi)墓葬或左或右呈斜行排列,或呈橫行排列。敦煌發(fā)現(xiàn)的前涼張氏墳院中由西北向東南安排五座墓葬,位于東南角的升平十三年(369)張弘妻氾心容墓可能是其中時代最晚的。
這四方墓券中多記載有建康郡和表是縣。建康郡早在前涼張茂時(320—324)即已設(shè)置。晉穆帝永和十年(354),張祚自稱涼王,封子張庭堅為建康侯,胡三省注《資治通鑒》:建康郡,“蓋張氏所置,張茂分屬涼州”。據(jù)《晉書·地理志》,張駿分武威、張掖、酒泉、建康等十一郡為涼州。《魏書·張駿傳》亦載,張駿分境內(nèi)諸州置涼、河、沙三州,其中涼州轄建康郡。駱駝城應(yīng)為前涼至北周的建康郡城。表是縣,西漢始置,屬酒泉郡。東漢、西晉改稱“表氏”,前涼時又名“表是”,北朝時復(fù)稱“表氏”。根據(jù)駱駝城遺址周圍發(fā)現(xiàn)的這幾方墓券,可知該縣城址應(yīng)為今駱駝城,建康郡與表是(表氏)縣同治一城。表是(表氏)縣亦為建康郡郡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