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洱洱的詩（６首）

紅磨坊

我在紅磨坊喝了很多啤酒

在這之前，我也喝了很多白酒

這有什么關系，反正我就是醉不了

我醉不了，所以我也哭不出來

有誰能讓我醉死，醉得說出很多胡話

有誰敢拼命的灌醉我，然后抱住我

不停地安慰我，吻干我的淚水

我連醉了都沒有放縱自己的時候

所以我在紅磨坊唱了很多歌

使勁地扭動腰肢流了很多汗跳了很多熱舞

然后迎著清涼的晚風開車回家

也許明天，我不記得自己的今晚

但今晚的我至少向你們

坦白了自己的今晚

秋收

一條偏僻的公路

遠離城郊，寬闊而干凈

農民們在上面曬糧

站在城這邊，向遠望去

夕陽在路的盡頭，小村莊的屋頂上

莊稼涂上一層溫暖的桔色黃

公路兩旁的桑樹，用寬大的葉子帶來晚風

吹開收糧人們的衣裳和流汗的臉上

幾只麻雀歪著腦袋

好奇的看著他們把稻谷全部裝進糧袋

慢慢把糧食運走，公路很快寂靜下來

它那么滿足而安詳

一只布谷鳥在灌木叢里，間間斷斷叫了幾聲

遠處的村莊，一輪紅月初上

城市里面已是燈火闌珊

遠方

我始終不知道遠處搖曳的

是被風吹過的稻田

還是麥田

是一大片沼澤地

還是一片寬闊的草原

是白羽蒼茫的蘆葦地

還是蜂蝶飛舞的果樹林

我只知道有一只紅嘴鳥

從我的肩頭飛到那個遠處

最后成一個紅點

秘密地消失

我耳邊老響著它好聽的叫聲

偶爾

親愛的，我只是偶爾

偶爾對你說起河流

只說起河流本身，并不提及

暗流，浪花，和它岸邊野性十足的

馬蹄和野草

河流帶走我的倒影

這個下午的陽光雖然短暫

甚至有些雜亂

我卻不曾錯過

哦，香雪

一朵雪花一旦用手指觸摸靈魂

第二朵雪花就甘心情愿地走來

第三朵雪花以及所有的雪花

不約而同在原野上吐露芬芳

有人多么深情地

在雪地里留下車轍

因為你是大地呵

才有如此厚重的雪覆蓋著你

菩提樹

我相信一棵樹的模樣

在土地下面有一棵相同的倒影

充斥黑暗和苦難

我們踩在地上一無所知

并且一無所知地贊美和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