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穎的詩（５首）

邊 城

正午抵達，黃昏離開

一條街由南向北

人人探問我目的何在

我寬大的背囊裝滿祈愿

小巷中迷路

被錯誤指引

偷笑的男孩揚長而去

禮帽，金屬質地的火苗

我的長發逆風而起

邊城小街寒風穿過骨骼，目光憂郁

口銜煙斗的人以我為念

一封信

清早讀你的信，模仿你的聲調與郵差

說話

父親的衣服穿在身上，陽光照進玻璃

我喝茶，并學你的樣子在窗前沉默

傍晚風聲向北，隨后的雨聲向北

我來自故鄉，我的羊群像云朵

名字多得像天上的星星，午夜時歌聲

從天空降落

你的方向不變，葉落后花開，天色灰藍

爐火溫醇的木屋，窗臺上總有留給過

路人的面包

我和整個冬天深深向往，流淚而緘默

不語

像巖石中的草一樣無法自拔

不多不少，一萬朵玫瑰

從云的背面一直鋪到我的掌心

星雨接天連日

我抬頭叫你，寶貝

這一節放在哪里最合適

我反復斟酌

琴鍵之間，勿忘我適時盛開

我的手指沾滿艾草的微涼

一刻比一刻更小心翼翼

你從不指給我逃離的路線

每天夜里你都說，我是你眼中的手上

的心里的

鹽

伸出你的雙手

我沿著指紋跳舞，像過去一樣

大漠孤煙直，月寒山冷

沒有鴛鴦蝴蝶

你叫我所有的名字，我為你穿遍錦繡

衣衫

孩子，你的遙遠讓我如此孤單

我在整部曲子中徘徊

停在結尾的合聲中哭泣

像巖石中的草一樣，無法自拔

北 方

沒有像答應你的一樣早早睡去，這夜

晚多么舍不得

為你的夢境安排音樂背景，門旁掛好

銀色的風鈴

你這孩子，至今你的夢也需要守護和

布置

窗前的大麗花一場寒露后更艷了

夜色中紅得心碎，而走失的星星需要

安撫

坐在窗臺上整夜計劃，如今我的記憶

越來越差了

我必須及時記住這一切，這美，否則天

亮就會遺忘

一支曲聽了上百遍，各種感動在眼前

秩序井然

不睡的葉子試圖飛進窗里，我不阻攔，

它和你的夢有一樣的顏色

院外的大田醒了，偶爾嘆息，開始想念

親愛的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