貧民富翁的意外制造

橫掃奧斯卡八項大獎的《貧民窟的百萬富翁》，于今年3月底在全國公映。是近年來在中國影院播出速度最快的奧斯卡獲獎影片。它在現實中一路過關斬將拿到小金人的過程，竟和銀幕里的故事有些雷同的勵志。

我們的生命早在出生之前就已被寫好劇本?還是我們可以改寫自己的命運?對今天一共得過30多座獎杯、被提名16次的英國導演丹尼·博伊爾(Danny Boyle)來說，兩者皆是。他沒想過這部僅花費1500萬美元低成本的電影，會在全球創下上億美元的票房收入，還勇奪奧斯卡最佳影片、最佳導演、最佳改編劇本等八項大獎，金球獎最佳四項大獎，以及英國影藝學院電影獎七項大獎等等。當時電影拍完，片商甚至不知該如何宣傳這部電影，沒人抱太大期望。

一開始，他甚至不想拍這部片。當電影公司拿著劇本找上門時，他反問對方：“我為什么要拍一部百萬大富翁益智節目有關的電影?”直到他偶然間看到改編劇本出自賽門·比佛伊(Simon Beaufoy)之手，他才改變念頭，因為此人正是他非常喜愛的電影《脫線舞男》的編劇。他重新拿起《貧民百萬富翁》劇本，只讀到第20頁，就下定決心。

這部改編自印度外交官史威魯普(Vikas Swarup)所寫的暢銷小說《QA》的電影，被美國《時代》雜志譽為：“充滿生命力的印度黑暗史詩，有最純凈的愛情故事，更有你所能想象最丑陋、最不堪的殘酷現實。”

劇中男主角賈馬爾為了愛情，報名百萬大富翁益智節目。出生于貧民窟，沒有比別人聰明，也沒有念過書，他比誰都還要窮困低賤，卻也因此歷經各種奇特境遇。他知道答案，但不是來自書本。而是真真實實為生存奮力拼搏而得來的街頭智慧，最終改寫自己的命運。

博伊爾特地在各大影展趕場之間的空當，接受《Cheers》雜志獨家越洋專訪，分享他拍攝這部電影的想法。

Q：你曾預料到這部電影會大賣嗎?

A：觀眾喜愛你的電影，這當然是做導演最開心的事情，但很多事情很難說，拍完這部電影，我最深感觸是：相信你自己，相信你所做的。

Q：拍這部電影時，遇到最大的困難是什么?

A：因為是實景拍攝，有太多變量無法掌控，其中最驚險的場景是拍攝小孩從火車跳下的場景，雖然我們有一位非常優秀的專業人員負責安全。但是說實在的，一想到那些孩子的性命就掌握在他手上，在一旁看了非常提心吊膽。這真的很難，但你還是得咬牙完成，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事先做好萬全準備。

Q：你為何最終選擇戴夫·帕托(Dev Patal)作為男主角，選角時你的考慮是什么?

A：這次選角最大的考慮是“外表”，我們分別在孟買、加爾各答、德里、清奈四個地方舉辦試鏡，但是來的人不是年紀太大，就是外型完全不合。

很難找到年輕的人選。孟買的年輕人都過度“雕塑”，每個人都愛上健身房練就健美的身材，這樣才有機會爭取在電影中演出。但是拍這部電影，我要的是一個真正普通的人，而不是一位英雄。

之所以找到帕托，得要歸功我女兒，她看過帕托主演的電視劇《Skins》，是他的超級粉絲，她告訴她媽媽：“你一定要讓爸爸認識帕托。”我也看過這出電視劇，也很喜歡，但是對帕托并沒有太深的印象，直到我女兒提到他，當下我知道，就是他了。

Q：這部電影中童星的戲份相當重，你如何和他們溝通演出?面對輿論批評你并未照顧好這些童星的生活，你有什么看法?

A：我有一位很棒的演員指導Loveleen Tandan，她真的幫了我很大的忙，花了相當多時間細心地和孩子們溝通，幫我搞定這些小孩。飾演男主角小時候的Azharuddin Mohammed Ismail以及女主角小時候的Rubina All，兩個人都是我們從貧民窟里選出來的小演員，但現在我們都已經幫他們安排好后續的教育計劃，希望他們在16歲之前都能好好待在學校念書。我最近一次回去印度看他們，他們已經開始學英文。特別是Rubina，會用英文和我聊天。Azharuddin則是對繪畫很有天分，已經有不少作品。我真的為他們高興。

Q：你認為這部電影受到觀眾喜愛的原因是什么?

A：每個人都喜歡看極端與特例的故事，這是為何過去10～15年，超級英雄相關的電影會如此受歡迎的原因。不同于發展成熟的西方城市，現在的盂買正在起飛階段，一切都來得太快，毫無秩序可言，什么事都有可能，有太多戲劇化的故事可說，電影劇情的鋪陳也可以變得更有張力與變化性。很多人就說：“你能想象，小孩眼球被挖的殘酷場景和歡樂的群舞會同時出現在一部電影里嗎?”但是在孟買這城市，這是有可能存在的。

Q：你對印度印象最深刻的是什么?這部電影對你個人的影響又是什么?

A：印度是民主國家，靠的是選票，因此在政治上這些人數龐大的貧民窟有相當大的影響力。所以，很諷刺的是，很多人并不希望貧民窟消失。住在這里的人根本也不想搬出這骯臟的地方。這里已經形成緊密的社群。大家住在一起，相互扶持，你所有的家族親戚都在這里。這里就是他們人生落腳之處，而每個人的人生又彼此緊密地聯結，離開了這里，很可能什么都沒了。這是兩難。我們外人的想法其實不一定是他們要的。

Q：這部電影讓很多人重新思考自己的人生，你自己有什么話要對現在的年輕人說?

A：要勇敢為自己的人生而戰，不要害怕。體驗過痛苦，才是真正的成長。

(摘自臺灣Cheers雜志)

(責任編輯 王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