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世真愛

趙鵬海

A

我一位老鄉眼睛高度近視，就是熟識的人站到面前，他也要鑒賞文物一樣看半天方能認出來。

我打趣他“有眼無珠”。

一天，我陪他逛街時，碰巧遇到他正熱戀的女朋友。

讓我大吃一驚的是，他如同發現一塊金子的守財奴一般喜笑顏開地跑著迎了上去。

我納悶兒，兩人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距離啊！何況，她沒有打招呼，甚至連個手勢也沒打啊。

后來，我問他這是不是所謂的“第六感覺”。

他很認真地說：愛人之間是不需要眼睛的，用心就可以直接感知。

B

一對拾荒的夫妻偎坐在街道一角吃釀皮。

他們衣衫襤褸，頭發蓬亂。可他們吃得熱烈而幸福，額頭、鼻尖上浮著明晃晃的汗珠子，路人走過時會情不自禁地多看他們幾眼。

吃到半途，女人拍拍肚子說：“今天我不太餓！”

她暗示他把其余的釀皮全部吃完。

“我早上吃得太飽了，”他故意打了一個嗝,“還是你多吃一些吧！”

接下來，那碗釀皮在他們手中被推來搡去。最后，他的嘴里多了她喂的，她的嘴里多了他喂的。

他們含情脈脈地對視了一眼，彼此傻傻地笑了。

笑畢，他們又極香甜地吃了起來。

C

一對夫妻準備離婚。離婚前，他想見見妻子的情人。

她痛快地應了下來。

她原以為他一見到自己的情人定會火冒三丈。出乎她的意料，他很有風度地和那個男人握了握手。之后，他說自己想和她的情人聊一聊，希望她回避一下。

她站在門外，心里忐忑不安，害怕兩個男人話不投機動起手來。她的擔心是多余的。很快，兩個男人走了出來。

送情人回去的路上，她禁不住問：“他是不是對你說了我的許多壞話？”

情人定定地望著她，搖頭說：“你太不了解你丈夫了！”

“我不了解他？”她哼了一聲，“他寡言少語，缺乏情趣，跟一個家庭保姆沒什么區別，哪里有大男人的樣子。”

“既然如此，那你應該知道他跟我說了什么。”

她盯著情人，等他說下去。

“他說你心臟不好，他要我結婚后事事順你。他還說你胃不好，囑咐我今后勸你少吃點辣椒。”

她一怔，不相信地問：“就這些，沒別的？”

情人撫著她的頭發說：“回去吧！他才是你值得依戀的人，他比我更懂得怎樣愛你。”

說完，情人轉過身子，毅然離去。

那對夫妻沒有離婚，反而恩愛如初。

（祁齊摘自《山東青年》2008年第11期）